来到「吧吧闭」,林绚意首先做的事是留意整个酒吧内的人,看看有没有一些可疑的脸孔。她用力在昏暗的灯光下看清楚每一个有眼耳口鼻的人,几乎以为看到一张熟悉的脸之际,汶蔚奇怪地问她:「你鬼上身?在看什么?」
绚意不知怎样回答,然而汶蔚下一秒就看穿她:「喔,你是在看前男友在不在这里!」
绚意比了个安静的手势给她。「不要这么张扬!」
「哎呀,节省点力气吧,他在不在有什么关係,你不用勉强跟他打招呼,反正你已经不是他的谁了。」
绚意皱起眉头看住汶蔚:「在他跟新女友分手之前,我都是他的前女友,只是我们决定不当朋友而已。」
「妈的,不都一样?好朋友、前女友,反正都不适用于现在式,你就多卖点力在结识酒吧的帅哥吧。」汶蔚环视一周酒吧里的人,但未有发现帅哥。
「我以为你有张寧就不作反了。」
「看帅哥是天经地义,就跟男人爱看大胸部长腿美女一样。我们要勤于看,不能输给男人半分鐘。」
绚意忍不住吃笑。
最后参与下场的人,只剩半班人。他们来到一边角落的桌子,棋棋他们坐进沙发,绚意坐在最外面,旁边是汶蔚。绚意抬头,便瞧见高韦诺在她对面坐着。与此同时,有人端来酒杯,大家分好每人一个,还有数大瓶啤酒放到桌面。
现在每人都有一杯酒,各自小聊着,唯一不同的是绚意的心,心神和馀光都分在高韦诺身上。他正和陈声明嘻哈,说酒很淡,但她倒觉得很好喝;又见他叫人来加点花生吃;再听见陈声明叫他看看那边的美女时,他瞥了一眼说不是他的类型。
「喂林绚意,你有没有听我说的?」汶蔚一脸不屑地盯着绚意。
「啊?有呀。」绚意回神过来,拿起酒杯重新面向汶蔚。
「是你们想听我和张寧的故事我才开金口的耶。」
「你继续说啊,我有在听。」
「我拜託你别想那个朱棚俊了,他不能再这样挡住你的人生。」
绚意翻了个白眼,正想说并没有之际,对座的人放声说起话。
「不如玩个游戏!」说话的人是陈声明。
「可以不喝酒的吗?我想安全到家。」另一人说。
「捣蛋吗?来酒吧不喝酒跟你上厕所不放尿有什么分别?」
那个人随即闭口。
「把杯都排好,然后每人掷骰子,掷到六的话,拿第六隻杯,空杯就自行决定加不加酒。如果酒杯里已有酒的话,不论多与少都要喝光。明白吗?」
「不错不错。」棋棋挑起眉毛说。绚意有点紧张,虽说千杯不醉,但怕运气不好出洋相。
首先开始的,是由同样坐在最外面的高韦诺,他抬眼,与林绚意直视,害她有半秒想躲起来的想法,然而,她却听见对方说:「Lady first。」
她靦腆一笑,再装着毫不在意的样子,拿起骰子掷,拋出九。这下她才会意到,第一个掷骰子的人一定不用喝,因为每个杯子都是空杯。相反由他开始的话,她便是最后掷骰子的人,命中率变得较高。喔,这样更害她不知所措,是贴心吗?被贴心了吧。然而,呆纳的她只见自己伸手拿起酒杯,加了满满的一杯。
「哇,很会玩喔,小心掷中自己的杯。」陈声明打趣地说。
绚意蒙上一抹浅笑,瞥了眼对座的人,那个人同样拉着笑眼回望她,彷彿得到最佳回应。
「好,下一个!」这一声,打断了二人的对望,她随即把注意力放回游戏上。
下一个轮到汶蔚,她随便拋了一下,同样也盛满的了酒杯。
轮到陈声明的时候,就非常不幸地掷中汶蔚的酒杯,必须喝光光。汶蔚随即拍手,一脸得逞的样子,并在绚意的耳边说了句:「看我的。」
轮到高韦诺时,他也命中一杯,但那杯是棋棋加的微量酒。
玩了几轮,陈声明建议加多几隻杯酒,并指明酒不满的杯,可以由当事人决定喝了它或是继续加酒进去。
接下来绚意每次掷都中正满满的酒杯,喝得她开始脸红,有些酒劲来,笑得越来越多。她没有醉,身边的汶蔚却担心她醉了,只有棋棋知道她没事,替她说几句。
不过绚意倒觉得是输得不好意思了,加上陈声明意见多多,说喝得最多的人要去问在场的人拿电话号码,顿然让她觉得这是花花公子的游戏,叫她怎样去问陌生人拿电话?
轮到高韦诺时,幸运之神似乎都转在他身上,在眾多满满酒杯之中,他掷到仅馀的一个空杯。他选择加那么一点点,然后打了个眼色给绚意:「祝你好运。」
这令绚意更为紧张,她要是再输下去,就真的要问在场的一位拿电话。她手心带汗地拿起骰子,只要掷到十二便行了,她要掷中他的酒杯,求幸运之神眷顾!
那当然没这么容易,她掷到十三,一线之差,将要接受惩罚了。
「我陪你去吧。」汶蔚说。
「哎,先喝光再说。」陈声明哈哈笑着,惹起汶蔚的怒视。
绚意无奈地拿起酒杯,怎料同时间有人一手伸来,拿过她的酒杯。
「我代她喝吧。」
手的温度她认不出是谁,但眼落在这手的主人,她无法不为此心跳起来,是坐在她对面的他。
高韦诺一口气把酒喝光,换来所有人的欢呼。
「第一个黑骑士出现了!」
幸好绚意的脸儿早在喝了不知第几杯酒时,已红了起来,因此现在的脸红,无人知晓是怎样的脸红。她按捺不住正在上扬的心跳,在人浪声中声声作势,还有一鼓暖流从心里汹涌而至。她来不及细味,便听见汶蔚在她耳边说:「我本来打算替你喝的。」绚意报以一笑,然后瞥见棋棋投来凌厉的曖昧眼神。她几乎忘了还有一个人会读懂她的脸红,而她只能回报对方一记警戒的目光,示意她收起这些引人怀疑的神色。
高韦诺喝完便放下酒杯。礼貌上,绚意也要向高韦诺说句:「谢谢。」轻轻一声,刚好足够令对方听到,对方也简单回了她一句:「不用客气。」
「黑骑士!去拿电话!」绚意有点怀疑陈声明醉了,他是全场最High的人,同时他无视了所有人对他的无奈,然后由高韦诺自己解围:「玩下一个游戏再决定吧。」
「好,好好,我已经有下一个游戏在脑海里了。」陈声明说。
「拜託,我想去个洗手间,休息一下可以吧?」汶蔚作声。
「好好,随您喜欢。」
于是大家放松起来,各自间聊。汶蔚和棋棋上洗手间,剩下绚意。此时此刻,她有点后悔不跟她们上洗手间,因为只有她一个女生坐着,有点不安。她瞥了眼高韦诺,感觉对方要跟她说话的时候,旁边靠来一位男同学跟她说话。她庆幸有人理睬的同时,也很想知道高韦诺究竟想跟她说些什么。
好笑的是,这位男同学跟她说成绩的问题,说她旅游一科高他一分,他不甘心。
「喂。」绚意听见对面的陈声明呼了一声。她发现自己又将心神分了去那边,于是大胆地瞧一瞧那边。陈声明向高韦诺递出一包烟,示意他拿一根,但他摆手回拒。
绚意在这边,低头满意地笑起来,高兴他与烟蒂无关。跟她谈话的男生不明解地望住她,猜想自己的话语可能有笑点,便继续得意地说下去。
然后她继续瞄向高韦诺,见他独自拿起酒杯喝着,神情彷如回到吃饭时那样的忧鬱。她很想问他为什么,刚才他想说的话又是什么,却未轮到她开口,棋棋她们便回来了。
难道现在还不是对的时机吗?绚意的内心滚来一千个衝动,这次前所未有地好想接近他,想把所有事情都做得对,解决心里面的所有焦虑。她不知道是酒精的动能令她有勇气,还是他的人在眼前了、可能要分班了,而鼓起的干劲。总之,她激动地坐着,想要衝过去的同时,陈声明开声大说:「好,这次玩分组的游戏。一男一女一组,女玩男喝。」
「啊,好讨厌张寧不在这里。」汶蔚鬱闷。
棋棋点点人数:「刚好一男一女耶。」
「女和女一组也没所谓吧。」汶蔚说。
「那我怎么办?」绚意说。
「呃,这下可头痛了。」
「总之一男一女,随便分个组吧。」然后陈声明走过来坐下,隔开了汶蔚和棋棋,棋棋便顺理成章和旁边的男生一组。
对座的高韦诺走来,挤进绚意旁边,一脸若无其事。绚意发现有人亲近,便瞧瞧看,他脸上有一抹很淡的笑意,开声说:「坐进去一点好吗?我怕我摔出去。」
「喔。」绚意也掛起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一点都不心动,没有丝毫不自在地坐进去一点。
经过几番调位的程序,二人变成坐在沙发的正中心,旁边都有人,而且有点拥挤。
她的心跳已不能控制自如,但享受着这一切,笑意放肆一点也不要紧,有酒精;她和他靠近起来,也不必装着不想接近的样子,因为她诚实地想近,他就在附近。
「你不怕我输得很惨?」绚意小声地在高韦诺的耳边说起。
「没有人跟你说过我肚子的容量很大吗?」高韦诺同样靠向她耳边说。
绚意笑起来,有点搔痒。她确信是酒精的推磨,令她更大胆起来。她闻到他身上有种蜜桃味,另加点淡淡的薄荷,是香水吗?定还是衣物的味道?她很喜欢这个气味,就像当初跟朱棚俊在一起时,他身上也有种气味她很喜欢过,但过后,她已忘了那是怎样的气味,亦再找不到那种相同的味道。
陈声明拿了几个骰盅回来,给大家一人一个。
「准备好了吗?」高韦诺在旁问她。
绚意看向他,笑意浓浓地回答:「随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