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节当天没有晚自习,连上周末又勉勉强强凑出一个小假期——
放假两天半,作业两个月的那种小假期。
不过作业多少也并不怎么重要,艺术节一过,眼看着月考就要来了,在这种时候,倒也没有多少人抱怨作业多。
毕竟在高二分班的时候,这次月考的成绩是要按百分之三十计算在内的,剩下百分之三十期中,百分之四十期末,三次考试的成绩按照百分比核算之后排名,理科取前八十名为理一理二,文科取前三十名为文一,剩下的学生就只能去平行班。
虽说一中本来也不是多好的学校,但能在市里排到第四,至少这三个“尖子班”的成绩还是很能看的。能进这三个班,高考保底也是211。
楚燃自己不怎么紧张,他只要不是闭着眼睛考,最差也掉不出理一,但楚然的成绩就有点儿悬了。
他们每次大考的成绩单上除了总分排名,每一科都有单科排名。楚燃大致估算了一下,除去政史地,上学期末楚然的总分大致是在年级□□十名,距离理二的门槛也就是一步之遥。
但一中的理科生没有不奔着这两个班去的,到了这学期末,这门槛还在不在原来的地方是一回事,楚然愿不愿意抬脚迈出这一步又是另一回事。
楚燃对她的自制力不抱太大期望,他觉得自己最好从月考就拽她一把。
于是小姑娘痛并快乐着地用上了楚燃熬夜给她准备的月考核心押题资料。
其中物理数学是主攻,每一道题都是楚燃再三筛选过之后的成果,化学直接从林腾龙那儿来,生物没有卷子,却有楚燃精心整理的知识体系结构图。
虽然这才高一,学校里讲的内容还不是很多,但架不住楚燃把延伸出去的相关知识点也都掰开揉碎给她讲了一遍。
楚然学的那叫一个天昏地暗,她的整个时间表被安排的明明白白,从早上六点半起床,到晚上十一点半睡觉,就连吃饭的时候,大脑里也盘旋着无数条化学反应方程式。
楚然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这绝对不是正常人能过的日子,在她的大脑决定罢工之前,终于——
卡着她耐性的极限,月考到了。
楚然这辈子从没这样盼望过一场考试,在她走进考场的那一瞬,她感觉自己整个人前所未有地放松了下来。
——赶紧考完吧,随便考成什么样子都行。
楚然在心里哼哼唧唧地叹着气,对着黑板上的座位图找到自己的位置。
考完试她要好好玩一个星期,并且以后再也不跟楚燃说她要进理二了!
虽然她确实还是要努力考进去的qwq
“呦,进步很大嘛,这都第四考场了。”
楚然刚在位置上坐好,她前面的男生忽然转了过来,手臂搁在她桌子上,撑着下巴向她一笑。
“诶,你是……”
楚然犹豫了一下,她当然记得江淮渚的这张脸,却并记不得他的名字。
在她心里,江淮渚,季文乐,徐明远,成志以及其他的一些人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叫做“学霸哥哥的小伙伴”。
在这些小伙伴里,只有两个人是例外,一个是“学霸哥哥长的超级好看的小伙伴”,也就是江淮渚。
还有一个曾经是“比学霸哥哥还要厉害的学神小伙伴”,不过他初中毕业之后就去了英国,算下来半年多没见,早就被楚然忘的干干净净。
后者暂且不表,前者现在可是就坐在她面前——面带微笑地主动跟她打了招呼,而她却完全不记得对方的名字。
楚然有点心虚地笑了笑,开始拼命回想。
如果没搞错的话,这位应该就是姜汤口中的神仙校草了,从艺术节之后,她家同桌可没少在她耳边念叨,但是名字……名字是什么来着?!
第30章 .重生其三十楚然快速调整好表情,露出……
“嘿,怎么不说话,你不会是生气了吧?我没有别的意思,你进步真的挺快的。”
江淮渚看着眼前面带纠结,表情僵硬的楚然,眼神中浮现出些许费解。
他可以肯定对方不是在害羞,虽然楚燃约小伙伴出去玩的时候从来不带着妹妹,但他们从初中到高中都是同校同年级,三年多下来,见面的次数也不算少了。
怎么这一次的反应这么奇怪,难道是因为没有楚燃在旁边?
“没有没有,我就是有点惊讶,居然能和你一个考场啊,哈哈哈……”
楚然尴尬地笑了两声,只想赶紧把这个话题糊弄过去。
她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并不是非得说出对方的名字,这样“你你我我”的称呼反而比“xxx同学”叫起来更加顺口。
不过说实话,她记不住他们的名字,绝对不是因为她对自家哥哥不上心,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她对楚燃的这些小伙伴们印象不是特别好——
倒也不是出于太负面的理由,只是年少无知的时候被这几个家伙骗着叫了“哥哥”的黑历史有点过于羞耻。
楚然每次想起这件事时,都很想穿回过去掐死那个稀里糊涂就管人家叫了哥哥的自己。
她是管楚燃叫一声“哥哥”没错,就算楚燃只比她早出生了一分钟,这声“哥哥”也叫的天经地义。
但她为什么要管其他人叫哥哥啊,要说是顺着楚燃论的,他们也还管楚燃叫一声“燃哥”呢,哪里就一定比她大了!
在这件事上,楚然和楚燃的天赋一脉相承。
小姑娘喋喋不休地在心里吐着槽,面上神色却是纹丝不动,看不出半点儿正在腹诽别人的样子。
她迅速调整好表情,露出一个乖巧的假笑。
“好啦,你赶紧准备考试吧,老师都来了。”
江淮渚有点疑惑地皱了皱眉,还是转了回去。他总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直到他把语文基础题答完,在草纸上列好提纲准备开始写正文的时候,他才忽然反应过来——
楚燃他妹好像很不待见自己?
这很奇怪,先不说他和楚燃是好朋友,两个人认识三年多,虽然日常互相嘲讽,但几乎没真吵过架,就说他和楚然——
他应该完全没招惹过对方吧?
所以楚然为什么不想搭理他?
本来只是见到了小伙伴的妹妹,顺便打了个招呼的江淮渚小朋友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不是他自恋,他也没觉得自己这张脸真能让所有女生都喜欢他,但喜不喜欢是一回事,在他没有主动嘴欠的情况下,为什么会有人不喜欢他?
——不,你就是嘴欠了,只是你自己不记得罢了。
无论如何,连着三天试考下来,他俩也算是相安无事。
第一场语文考完之后,楚然就问到了江淮渚的名字,她默默地把这个名字念了三遍,假装自己记住了它,回头再见面时就不觉得心虚了。
她倒也没很把原来的那点破事放在心上,不过主动和江淮渚打招呼是想也别想,最多在走廊里迎面撞见时弯弯嘴角,露出一个乖巧的假笑。
那副“虽然我不想理你,但是为了礼貌最好还是笑一下吧”的表情和她哥简直一模一样。
不认识他们兄妹的人或许看不出来,但江淮渚么——
他早八百辈子以前就记住这个楚燃专用的敷衍表情了。
清明节一过,学校里的活动也多了起来。
现在月考结束,距离期中还有一个月多月的时间,正是大家最闲的时候。楚然所在的“逆旋杂志社”终于忙完了上一期的收尾工作,开始进行第十九期杂志的筹备。
他们的上一任社长是个重度拖延症,社员们被他咕来咕去咕成了习惯,杂志的事儿拖啊拖啊就拖到了学年末。偏偏大家还都忘了他是马上就要高三的人,直到九月开学回来,才有人后知后觉地想起这件事来。
但不管他还欠了多少尾巴没收拾干净,高三的学生不能参与社团是一中的绝对铁律。
于是乎那些乱七八糟的收尾事务就被他直接打包丢给了下一任社长,也就是现在高二的苏雅霖。
苏雅霖气的想骂人。
按理说《逆旋》是个年刊——按照他们的进度,一年能弄出来一本已经算是很快了。
其中除去征稿审稿校对以外的那部分需要与学校交接的工作历来都是由社长负责的,而社长历来又都是由高二的学生担任的。
这其实很好理解,每一届社长在招新之后都会立刻圈定出下一任社长的大致人选,然后将这几个候选人带在身边,让他们观摩熟悉自己的工作。
这样在这一期《逆旋》的全部工作完成后,上一任社长功成身退,下一任社长就可以按照这个流程去准备下一期杂志,同时也按照这个流程再带出下下一任社长的候选人。
现在问题就出在这里,上一任社长并没有完整地走完这个流程,而是直接把烂摊子甩给了苏雅霖,虽然剩下的事情也不是很多,但架不住苏雅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去做。
这样就很麻烦。
等她终于磕磕绊绊地把该报的帐报了,该还学校的钱还了,该申请的属于下一期《逆旋》的经费也申请了下来,已经是高二下学期了。
如果她不想再接着把这个烂摊子甩给下一任,就必须在三个月的时间里完成所有的工作。
好在她虽然拖的晚,却又不算特别晚,正赶上月考之后期中之前这段大家都没什么事儿的时间。大致算下来,如果大家都抓紧一些,时间上勉勉强强也是够的。
于是苏雅霖做了做规划,把能往前提的工作都提到了前头,同时快速将征稿审稿之类的任务分配了下去。
从开始征稿到截稿,往年都是两个月,这次他们只有一个星期。
楚然琢磨了一下她的意思,若有所悟。
其实说到底,让他们保证完成任务的意思就是征不到稿就自己去写,不管是征稿还是写稿,反正一周之内得把东西交上去对吧?
从某种程度上说,还真是他们社长大人的风格啊……
啧。
楚然负责征稿的栏目是“小雅”,内容上大致就是古风相关,小说诗歌散文都可以,字数控制在一千以上三千一下,稍微超出一点也不要紧,只有一条——
作为《逆旋》的卖点栏目之一,这两篇文章务必出彩!
至于题材和内容上的要求,虽然学校的要求是“内容积极向上,不要出现太多言情成分”,但要真按学校的要求来,这玩意儿他们就别想卖出去了。
所以历年来,落实到他们手里的要求最后都统一放宽到“言情可以有,言情必须有,但肢体接触的限度要在牵手拥抱亲吻以内,绝对绝对不能越界”。
——但是如果,只是说如果,如果万一真的越界了,碰巧那篇文章又写的足够精彩,那控制在学校老师看不出来的范围内也是可以的。
不过到目前为止,《逆旋》总共出了十八期,还没有哪位神仙用上过后面这条附加条款。
楚然刚开始确实是抱着征稿的态度四处奔波,然而仅仅两天之后,她就意识到这样是行不通的。
毕竟她没有两个月的时间慢慢磨,而对大部分连作文的八百字都要靠凑字数来完成的人,两千字根本就是一个难以想象的天文数字。
所以果然她还是只能靠自己。
楚然有点心塞地叹了口气,把自己偷偷囤积的一摞《流年绘》翻出来好好复习了一遍。
她试着找了找感觉,然后一头扎进了创作的海洋,写写停停,涂涂改改,折腾了整整一晚上,终于勉强弄出了一版自己还算满意的文案。
——他这双手,拥风揽月,抚琴焚香,拈棋执笔,煮茶斟酒都做得,平生只沾不得半点血腥气,却又偏生握住了那柄屠戮众生的杀人剑。
——为你,不惜琴心,不顾风雅。
写完莫名觉得有点帅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