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夫人目光中写满“我亦觉得如此”,只她心中还有一口怨气,眼下屠凤栖在,她自是不会放过这等好机会。
“你若是没在那人跟前胡说,那她方才那话又是什么意思?屠凤栖,你的心思我都知晓!”三夫人眯了眯双眸,不屑的哼了一声。
屠凤栖却是勾了勾唇,“是吗?那三婶儿可是知晓,这尸体到底是何人?三婶儿莫不是忘了,您的院子里头,还有一个银朱?”
银朱……
三夫人脸色一变,却也顾不得再找屠凤栖的麻烦了。
那尸体穿着锦绣阁中丫鬟的衣裳,头上却是呆着一根金簪子,那簪子还是她赏给银朱的。
“这,这怎么可能呢……”
三夫人脸色惨白,双手紧紧的揪着自己的裙摆。便是连她身侧的如嬷嬷,都忍不住惊呼了一声,“夫人,这是……”
这分明便是银朱啊!
先前与银朱住在一起的那丫鬟还说,银朱已经有好一段时日不曾回来了。初时夫人只当银朱是被谁给暗中处置了,却也不以为意。
谁曾想,这枯井中的女尸,竟然会是银朱!
三夫人双手颤抖,“这,这不可能的,那贱婢分明已经……”
“怎么会不可能呢?先前我便听人说,银朱似乎是不见了。可怎么偏偏是由大姐姐发现了……”屠凤栖十分疑惑,歪着脑袋喃喃道。
她说了这一句,便轻声笑了笑,“怕是我想多了,大姐姐分明是受了惊吓,怎会是大姐姐呢……三婶儿,我先回去了,银朱到底是三婶儿院子里的人,我便不瞎掺和了。”
屠凤栖走后,三夫人方是慢慢的抬起头来,瞪着那被面目全非的尸体,恶狠狠地磨了磨牙,“屠、嫣、然!”
好一个屠嫣然!
“去问清楚,屠嫣然究竟是怎么到了三房的,什么黑影儿,只怕不过是她的一面之词罢了!”三夫人脸色阴沉。
她倒是忘了,那对母女惯常爱做戏,先前银朱指证了那小贱人,说不得便是她们二房干的好事!只是一个丫鬟,杀了便是杀了,偏生那二人还要将尸首丢到三房来!
她可不信,那小贱人会为着一个黑影儿,便跑到三房来,这分明便是一个阴谋!
如嬷嬷应声而下。
二人均是不知晓,在不远处的树丛后,正站着一个梳了花苞头的小姑娘。那小姑娘双眸弯弯,白嫩嫩的包子脸上,满是天真浪漫的笑意。她将挡在跟前的树枝拨开,回头望着桑支,“这才最是有意思。”
桑支亦是弯了弯嘴角:“幸亏三夫人信了。”
她能不信吗?
“还是姑娘聪明!若不是姑娘让镜奴去将大姑娘引过来,三夫人又怎会知晓这些事儿呢?”空青满目崇拜,声音轻快。
屠凤栖笑着摇摇头,扭头往自己的锦绣阁中走去。接下来的事情,可就是她该管的了。
待到回到锦绣阁中,小姑娘才坐下来不久,镜奴便从窗外飞快地飞了进来。他鼓着双颊,一脸郁闷的望着那笑嘻嘻的小姑娘,似乎是在谴责她一般。
屠凤栖摸了摸鼻尖,竟是有些心虚:“我,我这不是怕你害怕么……”她顿了顿,有些扭捏,“那,那你再帮我一回,我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好了!”
镜奴哼了一声,撇开脸不看她。
“好镜奴,你答应我嘛,这回我真的不会骗你了。”小姑娘双手合十,放在胸前,歪着脑袋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镜奴犹豫了一会儿,手指沾了茶水,在桌案上写道:“你如何知晓屠嫣然定会追出来?”
“屠嫣然当然会追出来啦!”她笑着说了一句,便垂下脸来。
她是怎么知晓屠嫣然定是会追出来的?还不是前世临死前,曾听屠嫣然提起过,当自己还未出阁,还是威远伯府的三姑娘的时候,身为大姑娘的屠嫣然,却早便每三日不断的与景子默写情诗爱信。
若不是临死前屠嫣然为着炫耀,她怕是连死,都不知晓自己的夫君,早便与自己的姐姐有了苟且了!
今日与三日前的宫宴,隔了正巧三日,她自然知晓,屠嫣然今日又收到了来自景子默之手的情诗。镜奴从窗外掠过,屠嫣然担忧自己与景子默的关系败落,自然是要跟着那影子出来的。
“你怎么了?”镜奴不解,有些不安。
莫不是他说错了什么,才会叫表姑娘难过?
屠凤栖回过神来,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有些难过的笑容。前世她被那二人蒙骗了十多年,今生终究是摆脱那二人了,她应当是高兴才是。
“无事,不过是想起了些旧事罢了。屠嫣然心中有鬼,你从她窗前经过,她心虚了,便自是会跟着你出来。”屠凤栖叹了一口气,“亏心事儿做得多了,总难免担忧会败落。不说这个了,今夜还要你和连翘帮我一把呢!”
镜奴点点头,眸中担忧不减。
屠凤栖却是“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她揉了揉镜奴大脑袋,其实镜奴也比她大不了多少,在如今的她眼中,这还是个孩子呢!
“你不必担心我,我不过是想起了些以前的事儿罢了。现在我身边有你们,有外祖父们,还有凤梧哥哥和……战王舅舅。”提起那个名字,她更是开怀了几分,方才的抑郁也是一扫而空。
如今她与那些贱人,可是真真的没有什么关联了,又何必再伤春悲秋?不过是徒添烦恼罢了。
镜奴身形一晃,很快便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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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夜半惊魂
入夜后,三房中一片宁静。自从有了白芷后,三老爷更是不想见到三夫人,这不,如今竟已是三天没出现过了。
枯井中惊现女尸,三老爷也不过问一句,用晚膳的时候,三夫人愣是气得将整桌的饭菜都掀了。
好不容易消了怒气,三夫人沐浴更衣后,躺在床榻上,却是睁着眼呆呆的望着罗帐顶,竟是半点儿睡意都没有。
她翻了个身,迷迷糊糊间听到了外头的更声,竟已过了子时了。清清冷冷的月光从窗户外洒落进来,落在地上,却是带上了一股诡异的白。
……那白色,仿佛是尸体的苍白一般。
三夫人猛地闭上双眼,脑中却是不断回想起,今日在枯井旁见着的那具女尸。青色的衣裳,那衣裳上沾了血迹,暗红色的痕迹煞是显眼。还有那张被划花的脸,上头似乎还有螨虫,也不知晓是不是她看错了……
耳边似乎传来了些许轻微的响动,三夫人却是不敢睁开眼睛。忽然,她觉得身上有些冷,似乎有冷气吹到了自己的身上一般。
“咯咯,夫人,夫人……”
女子的轻喃声响起,三夫人惊恐的发现,那声音似乎与银朱有几分相似。
她闭紧了双眼,低声道:“不是我杀的你,不是我杀的你,别来找我,要找便去二房找屠嫣然,是二房的人害死了你的,别来找我啊……”
不知是不是她的话起了作用,
耳边那轻喃声,竟是真的没了。三夫人松了一口气,慢慢的睁开双眼,只映入眼帘的不是旁的,却是一袭惨白的衣裳。那衣裳从她跟前飘过,空荡荡的,分明无人,那衣裳却是飘得十分的稳当。
“啊——”三夫人尖叫一声,连滚带爬的从床榻上滚落下来。那衣裳似乎顿了顿,随后竟是朝着她飞了过来,而此时窗外,竟也传来了方才那声音。
“夫人,夫人,咯咯,夫人你是在找我吗?”
三夫人浑身颤抖,只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双肩,尖叫着从地上爬起来,扑向门口。
“别跑,夫人你回头看我一眼,我是银朱啊夫人……”
“不要,不要!你走开,走开啊!不是我杀了你,你别来找我,你别来找我啊——”声声凄厉的声音从房内传出来,三夫人挥动双手,将飘到自己跟前的衣裳挥落在地。
如嬷嬷听到动静,连忙从外头走了进来。房中还为点灯,只借着月光,她却是能见着,三夫人瘫坐在地上,手边落了一件白色的衣裳,那衣裳上似乎还带着血迹。
“夫人……啊!”如嬷嬷话音未落,那衣裳竟是再次晃晃悠悠的飘了起来,从窗户飘了出去。
“夫人,这是怎么回事儿?”如嬷嬷惊魂未定,拍着胸口,将灯烛点亮。
这时她方是看清了,三夫人脸色苍白,面上带着惊恐,一副还未回过神来的模样。
“银朱,是银朱,是银朱回来了……嬷嬷,嬷嬷你方才见着了是吗?那衣裳,那衣裳竟是飘起来了,一定是那贱婢回来找我报仇了!嬷嬷,怎么办啊默默……”三夫人抬起头来,瞳孔猛地收缩——
窗外掠过一个白色的影子,那影子的脸正对着窗户,那是一张带着血迹的脸,眼珠子往外翻,似乎随时会掉出来一般……
“啊,鬼啊,有鬼!”三夫人双眼一瞪,竟是晕了过去……
次日清晨,连翘将沾了血迹的衣裳丢掉后,满脸愉悦的去见着自家姑娘。
屠凤栖去上房请了安,只三房闹鬼的传言太过叫人害怕,连着二夫人母女亦是兴致不高。她回到自己的院子中,嘴角带着一抹淡笑,双腿盘坐在椅子上,神色很是惬意。
“姑娘怎么便想着了这般损的主意……若不是有镜奴帮忙,单凭奴婢一人的内力,还真是撑不住那衣裳。”连翘素来冰冷的脸上,带着恶作剧成功的喜悦。
昨夜三夫人那惊恐的叫声,却是叫她心中很是开怀呢!
“姑娘,咱们今夜还去吗?”
屠凤栖眸中带笑,“你想去吗?”
连翘自是点头。
“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啊连翘,吓坏了三婶儿,可如何是好?”屠凤栖屈起手指,在桌案上轻叩,“不过,你既然想去,那便去好了。但这把戏可不能一成不变,省得被人看出了破绽。”
“那咱们怎么办?”连翘摩拳擦掌。
小姑娘弯起双眸,声音软糯:“去让桑支准备些东西,今夜会用得上。顺便与白芷说,她的家乡有一种习俗,若是不想被恶鬼缠上,便只有在子时给那恶鬼烧纸祭拜,方能叫恶鬼离去。据说这恶鬼缠着的人,除了旧日相处得最多的人外,还有发现她的尸身的人。”
她说完这一番话,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大口兑了槐花蜜的水,砸吧着嘴儿,含笑望向连翘,似乎是在询问,她的主意怎么样一般。
“姑娘对白芷果真是关怀备至,不过这头一个发现了银朱的尸身的人,却并不是白芷。也不知白芷能不能想明白了!”
白芷可不笨,便是她先前那懦弱胆小的模样,说不得都是装出来的。
小姑娘撇撇嘴,“可不能小看了任何人,谁知晓这人皮下头的,究竟是人还是鬼。”
“有时候人还比鬼可怕呢!”连翘低声嘀咕,却还是依着屠凤栖的吩咐,转身走了出去。
三房闹鬼,便是到了白日里,三夫人仍是有些惴惴不安。
“老爷呢?”她端着一杯茶,茶杯中的茶水却摇摆不定,仿佛随时会溅出来一般。
房中的丫鬟抖了抖身子,低声回道:“老爷,老爷还在白,白芷那儿。”
“嘭——”
三夫人猛地将手中的茶杯摔到地上,“还在那小贱人那儿?三房都闹鬼了,他还能心安理得的与那小贱人待在一起!”
丫鬟不敢接话。
“说话啊,怎么都不说话?去将他给我叫来,若是想给那小贱人名分,他最好过来见我!”三夫人大声道。
丫鬟福福身,小跑着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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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栽脏嫁祸
三老爷的房中,白芷软软的靠在三老爷的怀中,目光温柔,清秀的小脸上,满满都是崇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