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外之人,听起来就很厉害的样子。
贺北城刚要开口,便有土匪一脸古怪的来报:“大当家的,有几个和尚在外头,非要见您!”
宋长风眨眨眼,满脸疑惑:“和尚?”
“我并不认识什么和尚啊。”
“到了。”
“啊,什么到了?”宋长风看向贺北城,半晌后突然反应过来啦:“表弟是说……”
“那几个和尚!”
世外之人,和尚不就是世外之人么!
“快,快请!”
宋长风忙道。
待土匪跑出去请人时,宋长风才怀疑的看向贺北城:“表弟确定和尚能治瘟疫?”
其余人也诧异的看向贺北城。
太子看了眼唐娇娇,随后才缓缓道:“来之前,我查过南庆史上爆发过的瘟疫,其中最近的一次,是十二年前。”
“当时,是老师与他破解的此场劫难。”
唐娇娇一惊,父亲。
父亲也曾对抗过瘟疫。
众人闻言,纷纷沉默,知情的若有若无瞥了眼唐娇娇。
十二年前,唐太傅参与救治瘟疫,十二年后,换成了唐大小姐。
正静默时,外头传来了动静。
众人望去,见几位僧人缓缓而至。
“空与大师。”
贺北城温淡开口阻止了空与行礼。
空与一愣,随后反应了过来,笑道:“老衲来的可是时候。”
“正是时候。”贺北城道。
“如此便好。”
其余人一脸错愕的望着空与。
空与大师!
在场的除了土匪外,这个名字对其他人而言都熟悉得很,普安寺地处偏远,却常年香火鼎盛,皆是因有空与坐镇。
但谁能想到,这位大师竟然还会治瘟疫!
空与对众人的打量恍若不觉,在看到贺北妱时才变了变神色,微微颔首。
贺北妱一怔,她很确定她没有见过空与。
“大师认识我?”
空与一笑,高深莫测道:“这位小姐金枝玉叶,乃千金之躯,福泽深厚。”
众人皆是一怔。
金枝玉叶,千金之躯,说的可不就是南庆唯一的嫡公主么。
只一眼就看穿了公主殿下的身份,看来这位大师并非浪得虚名。
贺北妱眸光微闪,轻轻颔首。
福泽深厚么。
她倒愿意用这福泽换一人之心。
“小姐红鸾星动,可喜可贺啊。”紧接着,空与又笑眯眯的道了句。
这话一出,场内几人都正了神色。
云眠偏头看向贺北妱,臧山垂首紧了紧双拳。
“敢问大师所指是……?”贺北妱先是怔愣一瞬,才问道。
空与大师看了眼公主身旁的云眠,笑的很是温和:“自是与小姐共许白首之约的人。”
共许白首之约的人,自然指的是驸马,而不是云眠。
贺北妱抿了抿唇,下意识看向臧山,却恰好迎上对方的目光,两人同时一怔,飞快挪开视线。
空与意味深长的随着公主的视线看了眼臧山,而后笑容更深:“老衲祝小姐有情人终成眷属。”
贺北妱压下心中的异样,颔首致谢。
而后,空与才看向太子身边的人。
这一次颔首的弧度比刚刚更甚。
唐娇娇一怔,忙起身回礼。
哪知空与微微侧身,避开这一礼:“夫人贵气通天,这礼老衲可消受不起。”
众人再次一惊,空与大师果真有几分本事。
太子妃殿下,不出意外将来是要母仪天下的,那可不就是贵气通天么。
唐娇娇眨眨眼,望向贺北城。
太子勾唇:“大师说的对。”
唐娇娇抿下唇边笑意,没再吭声。
时间紧迫,短暂的寒暄后,便开始商议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计划成形。
空与一行人先行前往白玉县,借着游历之名诊治瘟疫。
比起屠城,那些人自然更希望以治愈瘟疫来平息事态,待一切回归正轨,就可以掩盖那批银粮的去向。
而空与等人又是世外之人,不参与朝廷政治并无威胁,若能治得了瘟疫,对他们百利而无一害,他们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九尾与云眠避开兵马悄然潜入白玉县,暗中寻找陆渟,调查事情的前因后果。
臧山带着太子令牌与贺北妱乔装进入永安城,控制周望。
唐娇娇放了信号向天山求援,天山离永安要比朝京城近的多,且也不会惊动那背后之人,而江澈则向最近的几个城池借兵,待最后水落石出时方才能控制大局。
长风寨作为据点,由贺北城唐娇娇镇守后防,把控全局。
至于宋长风,则跟土匪一道进城,扮起了乞丐传递消息。
当然,这是他自己要求的。
第81章 相互救赎
白玉县本就不算富裕, 陆渟上任时就是一个烂摊子,乡绅欺凌, 恶霸横行,前任县令收了好处争一只眼闭一只眼,百姓苦不堪言。
陆渟上任时刚过十八,正是少年义气时,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面对地头蛇的威胁丝毫不惧, 以雷霆之势强行镇压。
在长达几月的拉锯战中,白玉县的人终于明白,这个看起来瘦弱俊俏的少年心性极其坚韧,且果断狠绝, 不是个善茬。
经几番整治, 作恶之人皆得了该有的报应, 白玉县也总算得到了安宁,百姓欢呼雀跃, 将新县令奉为青天老爷。
在新县令的带领下, 百姓看到了曙光, 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然好景不长, 才过了一年多的安稳日子,便又遇到了洪灾。
白玉县后山因大雨崩塌, 洪水汹涌而至,许多房屋在一夜之间毁于一旦,死伤无数。
折子递上去后,朝廷的赈灾粮食下的的确很快,但却全是夹了糠的陈年旧米, 如此也罢,只要量够也尚能裹腹,可偏偏粮食极少,就算煮成粥也撑不过一月。
陆渟不得已再次上奏,且少年义薄云天,觉得朝廷不该如此糊弄百姓,气愤之下遂带上心腹打马上京,想讨一个公道。
可最终回到白玉县的只有陆渟一人,重伤在身,狼狈不堪,他放心不下白玉县的百姓,凭着心中那股执念回到了白玉县。
而那时的他并不知道,前头等着他的会是怎样的炼狱。
阴暗的地牢里,一个一身血痕的人影缩在墙角,一动不动,宛若已没了气息。
“大人,大人您醒醒。”
“大人,大人。”
“大人,您怎么样了。”
急切担忧的声音,终于唤醒了蜷缩在墙角的人,他缓缓睁眼,虚弱的咳了几声。
他的面上尽是污垢,几乎看不清原本的面貌,只一双眼睛藏着倔强与愤恨。
“大人,您醒了。”
“太好了,大人醒了。”
旁边的牢房里,关着几个百姓模样的人,他们抓着铁栏,担忧的看着那位大人。
“大人,我偷偷藏了些粥,您快吃点。”
“哎,这都凉了,大人怎么吃啊。”
“那也没办法啊,这个地儿连热水都弄不到一口。”
几人惋惜的叹了口气,又有人从怀里拿出一个粗面馒头递过去。
“大人,我这里还剩了一个馒头,您快些吃点,您这样不吃不喝熬不住的。”
“是啊,大人,您吃点吧。”
“咳……”
他们口中的大人终于动了,他又虚弱的咳了好几声,才微微坐起身,而这细微的动作却牵动了身上的伤口,痛的他眉头紧蹙。
“你们……吃,不用管……我,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