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娇娇一愣,那天她被潇香的人刺杀,贺北城赶到时,剑刚好划破了她肩上的衣裳,所以,他是在那时看到了她肩上的伤疤。
她还记得,昏迷前有水滴落在她的脸上,昏昏沉沉间,她以为是下雨了。
原来,那是他的泪。
“李清莹动手那天,我拿到了唐府的卷宗。”
唐娇娇突然道。
贺北城凝眉,所以她那夜特地去清梅殿沐浴,就是为了查看卷宗。
怪不得,那天她拼着最后一丝清醒回到了他的身边,怪不得,那天她双眼红肿。
原来,是知道了这一切。
那个时候她肯回到他的身边,便是代表她没有生他的气,亦没有因唐府之事对他有怨。
压在心里的那点不安逐渐消散,贺北城看着唐娇娇,眸光温柔到了极致。
路山看着两人旁若无人的情意,笑的一脸欣慰。
“有情人终成眷属,可喜可贺啊。”
云眠九尾虽然震惊,但从这对话中已经猜到了什么,两人的视线若有若无的瞥向唐娇娇。
唐大小姐还活着!
且已经成了太子妃!
“丛林过半,榕树粗枝,美人酣睡,尔之良缘。”
太子看向路山,温淡道:“还得多谢师傅提点。”
唐娇娇眨眨眼,没听懂:“?”
但她觉得描述的场景有些熟悉,且贺妖精还挺上道,这声师父叫的挺顺口。
路山眸光轻闪,摸了把胡子嘿嘿笑了声,心虚之意甚浓:“乖徒儿,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唐娇娇皱眉,乖徒儿?
许久不见,师父与贺北城相识?
转念一想又觉合理,师父应当是与贺北城相识的,否则也不会三番五次在她面前提及。
只是,乖徒儿又是何意。
她的疑惑很快便得到了解答,只见贺北城敛眉朝路山颔首行了一礼:“师傅。”
路山撩了撩额前的头发,继续用笑声掩饰着心虚,朝贺北城走了两步,很是柔和道:“太子不必多礼。” 唐娇娇皱眉,以她这十年对师父的了解,她觉得师父不对劲,师父对贺北城这态度,与每次惹师娘生气后赔罪时的语气差不多。
且她怎么觉得,师父与贺北城很熟稔。
“师傅,您的乖徒儿有几个疑问,还请师傅解惑。”
贺北城笑的温和,语气却很是清淡。
路山眨眨眼,清咳一声:“你说。“
该来的还是要来。
“请问师傅,徒儿为何不知还有位师娘?”
唐娇娇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转了一圈,有些茫然。
不待路山回答,太子又道:“徒儿记得,当年拜师时,师傅曾说,徒儿是师傅唯一的亲传弟子。”
唐娇娇睁大眼:“……”
她的脑袋空白了好一会儿。
她觉得自己听懂了贺北城的话,却又觉得不解其意。
“所以,请问师傅,路峥是谁?”
路山侧头看了眼呆若木鸡的唐娇娇,干笑道:“这个嘛,这个……咳……”
他总不能说就是故意诓他拜师,将来好利用这层关系给娇娇添一份保障。
“亲传大弟子,按这个意思理解,他是在徒儿之前拜师的吧,所以,徒儿这个唯一的亲传弟子,算什么呢?”
唐娇娇只觉得脑袋里一团乱麻。
贺北城跟她一样,也是师父的亲传弟子!
还是被师父诓来的!
“那……那是因为你当初问我可还有别的弟子,我怕你不同意,自然只能说没有。”
路山的声音渐小,与对唐娇娇的隐瞒不同,对贺北城他是真的心虚。
从一开始,他就是想利用他,利用他尊师重道的良好教养,利用他的重情重义,为娇娇铺路。
人心难测,就算有再深的情意,待多年后也能淡却,想为唐府翻案,有太子的助力,这条路不会走的太艰难。
所以,他才与他牵扯上了这份师徒情意,就算将来他对唐府的感情淡了,也能因这份师徒情护着娇娇。
当然,若那时他知道太子后来会十年如一日的调查唐府一案,他定然不会诓他。
再说了,虽然这师徒的缘分是诓来的,但还是有真情实感的。
像贺北城这样的天资过人的徒弟,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
“这事儿为师确实有愧,谁知道你会十年都没放弃过这个案子呢,不过你要相信为师,虽然初时的确是目的不纯,但后来,为师是真心把你当亲徒儿疼的!”
贺北城抬眸,打断路山的狡辩:“所以,开始是当作外人。”
路山:“……”
“倒也不能这么说,你的武功不大多数都是为师教的……”
话未完,路山就闭了嘴。
先不论传授亲传弟子武功本就是他这个师傅应该做的,且大多时候他都是扔一堆心法,再偶尔指点几句,其余的皆是靠他自己领悟。
比起另外两个亲传弟子的言传身教,对贺北城那确实是亏待极了。
但这些年,逢年过节,太子送到天山的孝敬可不少。
路山无声叹了口气。
狡辩不了。
他自己都觉得太不公平了。
唐娇娇面色复杂的看着贺北城。
她不笨,很快就想明白了师父当初的意图,所以说到底师父是为了她才诓的贺北城。
贺北城感知到唐娇娇的视线,才收了浑身的冷意。
“孤最不能容忍欺骗利用,但因为娇娇,我不会对师傅心存不满。”
“相反,还要感谢师傅对娇娇的救命之恩,此事就此作罢。”
贺北城的意思很明显。
因为与娇娇有关,所以不论是对他的利用还是欺骗,他都可以不在意。
路山松了口气。
他就知道,他的乖徒儿绝对不会真跟他生气。
唐娇娇心中微暖,然她突然又想到了一个问题。
“所以,我比夫君先拜师?”
路山眨眨眼,在两道灼热的目光中,偏头闷闷嗯了声。
唐娇娇唇角动了动,看向贺北城。
太子垂首,面无表情,看起来像是有些委屈。
唐娇娇强压住唇角的弧度,凑近贺北城。
“如此说来,夫君该唤我一声师姐。”
太子唇角紧绷,偏过头,不理她。
其他人则面色古怪的低着头,唯一的亲传弟子变成了最小的弟子。
还得唤太子妃一声师姐。
唔,不能笑!
笑了要完!
恰在此时,一僧人由远及近,人未到声先至。
“路掌门人终于舍得出山了。”
路山转头看向来人,唇角的笑意还未扩散,便突然一僵。
完了!
果然,只听太子声音森冷:“路掌门人。”
路山哭笑不得的看着和尚唇边的兴味,空与你不做人。
“原来师傅姓路。”贺北城静静的看着路山:“那么苏山,又是谁。”
唐娇娇不解,下意识道:“苏山?”
“师娘倒是姓苏,但没听过苏山这个名字。”
路山生无可恋的看着唐娇娇。
唐娇娇眨眨眼:“?”
她猛地反应过来,瞪大眼:“师父您连名字都骗夫君。”
路山扶额低头,三千银白在太阳底下格外显眼。
“呵……”
“路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