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那几乎不存在脑子里只想着:吃!吃!吃!趁人之危地吃!趁胜追击地吃!
零奔跑一段距离后转过身看向它,不再动作。
以为对方放弃挣扎,鬼影飞得更快,四肢如绳索在空中张牙舞爪。
然而零双眼微弯,微微错身,露出身后早有准备的人来。
江浮月难得露齿一笑,拧动钥匙。
瞬间黑光大亮,黑色大门在空中现形,快速打开。
强大的吸力从中传出,地面上的一切都开始倾塌。狂风在校园内呼啸,犹如宇宙黑洞要将一切吞噬!
不!
察觉自己再一次被骗,鬼影疯狂回头,却无法抵抗这恐怖的吸力。漆黑的身体被撕裂成无数丝线、碎片奔向大门。
它目眦欲裂,猩红的眼珠几乎要爆出来,其中的不甘、惊恐和它之前吃掉的眼珠并无不同!
它满眼仇恨地盯着冷眼旁观三人组,突然拼尽全力爆发出一股出人意料地强大力量,伸手拽住了受伤的零。
脸上的组织已经撕裂大半,那诡异的五官扭曲疯狂。
它说:要走一起走!
被它这么一扯,零竟然真的被拉了过去。
这人偶和江晨的不一样,其中封印竟然对零也有效!
它也要被封印了!
身体的黑气已经分离飞散,零任由它拖着,没有一丝反抗的意思。
反正,江晨之后也会封印它的。
早一点,晚一点,没有差别。
它已经习惯了门后漫无边际的孤寂日子。
然而就在它顺从吸力之时,一股微弱的温暖突然出现。
江浮月抱住他粗壮的手腕,咬牙说道:想带走我的人,做梦!
人类的力量比起江家世代相传的封印来说,微不足道。
但他就是用尽全身的力气与其对抗。
不存在的心脏跳动了一下。
零突然觉得,自己并不想回到门后了。
于是他另一只手臂化为刀刃,切开壹的手,然后将对方狠狠踹进大门。
这次,你自己去感受孤寂吧。
不!
在鬼影的不甘嘶吼中,大门关闭消失。
至此,杀害几十人的凶残鬼影被重新封印。
啪!
封印鬼影的人偶掉落地面,震动一会儿后没了动静。
江浮月精疲力尽瘫坐地面,大脑因长时间飞速运转而有些晕眩。
零缩到成人大小,坐在他的背后给他当靠垫,眼睛弯弯看上去很是开心。
冰凉的气息舒缓身心,他靠着零休息片刻后说道:既然是生物,你应该有族群吧?江家就我一个了,我放你自由,但你不能像它那样害人,要和你的族群好好生活。
对于这个帮助自己的怪物,江浮月心存感激。可惜他能做的有限,只能还对方自由身。
零没有回答,依旧尽职尽责充当异形空调。
直通车很快到来,江浮月正准备起身突然听到旁边花玲玲茫然的声音。
我感觉,有些奇怪。
他闻言转头,看到花玲玲越来越淡的身影正在缓缓消散。
以为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他连忙起身想要抓住对方,却只触碰到一片冰凉水汽。
怎么会这样?!
花玲玲有些茫然。
零伸出一只触手轻点她眉心,一字一顿道:你、要投、胎了。
壹被封印,作为怨气来源的花铃铃自然也得到解脱。
是、是吗?愣了一会儿后,花铃铃突然眉眼弯弯:原来投胎的感觉这么舒服呀。不过也是,我留在这太久了,也是时候该离开了。
听到这话,江浮月停止动作,安静看着她:就这么走了,你没有遗憾吗?
此时,她身体已经消散大半,只剩半张脸对江浮月露出真诚感激:之前有的,但现在圆满了。如果不是你,我还不知道要被困多久。谢谢你,阿月。
阿月?
听到这熟悉的叫法,江浮月突然露出焦急神色:你遇到谁吗?
有
花玲玲还想要说什么,但双唇已经消散。
在江浮月的视线中,少女的身影消失不见,只有朦胧的水珠在空气中折射夕阳微暖的光辉。
他抬头,发现头顶的屏障逐渐崩溃,鬼影造出来的虚假日光被漫天红霞取代。
火一样的,燃烧他有些恍惚的神智。
周围的一切都离他远去,这两天所经历的一切好像只是一场奇诡的梦。
滴滴滴!
前方响起公交车鸣笛,熟悉的直通车缓缓驶来,江浮月看了一眼花玲玲消失的位置,转头对零说道:再见。
零微微点头,白线眼睛微弯,在他心里说道:再见。随后缓缓消失。
江浮月深吸一口气,拖动疲惫的身躯走上车,随意选了一个座椅倒头就睡。
至此,《鬼影惊魂》正式结束。
只是他没有发现,钥匙扣上的人偶依旧好好挂着,没有任何消失的迹象。
沈道长冲进屏障的瞬间听到了清晰的汽车鸣笛,疯了一样地冲过去,却只来得及看到逐渐透明的直通车,和靠窗一张苍白的睡颜。
他喃喃道:没事就好,阿月。
陈俊杰等人看不到直通车,注意力都被校园内的尸横遍野吸引过去。
他一遍遍呼唤江晨的名字却得不到回复,心存侥幸觉得对方躲藏在某处。
然而目送直通车离去后的沈道长对他淡淡道:不用找了,高三三班全部死亡,包括江晨。
你怎么确定?
沈道长微微一笑,没有回答。
他自然确定,因为他即将出演的就是《鬼影惊魂ii死城》。
只不过这时候的他还不知道,第二部 的最终boss已经跟随江浮月离开,而他自己也将面临更为严峻的生死挑战。
第24章 现实1
在直通车上的睡眠很浅,车刚停下他就瞬间睁开眼睛。
车上依旧空空荡荡,只是有什么不一样了。
他按揉眼睛习惯性想要拿包,却想起来包还在陈俊杰那。
就在他磨蹭的时候,前面的中年司机已经满脸不耐烦地走过来催促:终点站了,还不下车?
看到一张活人面孔,江浮月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回到现实。
看了一眼窗外黑漆漆的夜色,他拿起手机钥匙快步下车,看到公交总站内只有几个司机的身影。
站台上显示现在九点半,距离他坐上车不过两个半小时。
现实一小时,电影内一天。
他环视一周,见所有公车都停运后,掏出手机准备打车时。然而开屏却看到一通一小时前的未接来电和未读信息。
信息内容是:到哪了?他又喝酒了。
看到这消息,江浮月心中不安,直接跑到马路边拦了辆黑车飞快赶过去。
老式小区没有电梯,他压住自己的脚步声快速走上去,在到达顶楼一户人家门口时,低头看了一眼。
路灯的昏暗光线从身后透来,他借着这微弱光亮发现门锁已经被换,自己手上这把根本无法打开。
于是他趴在门板上偷听一会儿,确认里面有隐约的哭泣声和谩骂声后,捏了捏喉咙,伪出雌雄莫辨的声音敲门问道:你好,有人吗?
屋内的声音停顿了一会儿,随后口齿不清的男人嗓门在门内响起:谁?大、大半夜敲、敲几把门,叫、叫魂啊!
这大舌头的样子,一听就是喝了不少酒。
垂睫掩去眼底的怒火,江浮月的声音依旧冷静:明天社区有一针腺病毒疫苗,没打的住户需要上门登记,麻烦你开下门。
其实社区根本没有腺病毒疫苗,而且将近晚上十点也绝不可能有社区工作人员上门。
但或许是喝太多脑子不清醒,这漏洞百出的谎言,门内的男人竟然相信了,慢悠悠打开了大门。
屋外的光线很暗,男人并没有第一时间看清这个工作人员的长相。
但是当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搭在门框上时,他的酒意瞬间清醒,拼了命要把门关上,完全不去想关上门后这只手会被夹得骨肉分离。
或许,他就巴不得那样。
然而江浮月的力气要比他大得多,纹丝不动抵住大门,甚至缓慢向外拉动。
很快,他整张脸露在灯光下,满眼寒霜。
男人被吓得头皮发麻,冷汗疯了一样往下流,口不择言道:你他妈怎么会回来?是不是那个臭表子叫你的!
听到对方这么侮辱的词汇,江浮月面色更冷,一脚踹开大门冲上去给了男人一拳。
只听到一声嘶吼,两人扭打在一块。
说是扭打,实际上是男人拼尽全力而江浮月竭力克制。
但是当他看到一个中年女人鼻青脸肿、步履蹒跚地扶着墙走出来时,怒火彻底爆发。
鞋柜上立着几瓶啤酒,想来是还没来得及喝。
江浮月一脚把男人踹到地面,踩住他的胸口。
眼底的暴戾压抑不住,冲动瞬间超越理智。他蹲下身,高举起啤酒瓶后猛然在男人耳边砸爆啤酒瓶。
砰的一声。
玻璃四飞。
翡翠绿的锋利碎片划破他的右手,割裂出大大小小的伤口,甚至有不少嵌入肉中。
男人的伤势同样惨烈,半边脸遍布伤口,哗啦啦淌着血液,把整只耳朵都染成了红色。
他痛苦哀嚎,却被踩住胸口只能像驱虫一样在地面蠕动。
隔壁有人好奇地打开门观察,却只来得及看到一个满身伤痕的女人慌忙把门关上。
江浮月的手在不停流血,但他却像没知觉一样死死握住酒瓶碎片,抵住男人的咽喉,眼神冰冷宛若死神:我说过,再碰她一下我一定会宰了你!
说着,碎片把对方颤抖的皮肤划开一道口子:你是觉得我不敢吗?
被打成这样,谁还敢反驳他?
但偏偏,这个男人就是头铁。
不仅不求饶,还疯狂辱骂他。
你个表子养的贱种,有本事杀了老子!我踏马告诉你,你要是杀了我,你和你那表子妈都没有好下场!他嘶吼着,唾沫乱飞,一双眼睛充满了血丝好似要爆出来一样。
说完,他突然嘿嘿嘿笑起来,神情诡异:你要是不杀我,你们俩也不会有好下场!你杀我啊!宰了我啊!你敢吗?
冷眼看他魔怔的举动,江浮月扔掉碎片站起身,神情淡漠:确实,我不会杀你。你还不配让我为你坐牢。
右手的血滴滴答答掉落地面,他又一脚踢在男人肾脏,只把对方疼晕过去才转身对旁边已经吓得说不出话的女人说道:妈,没事吧?
女人名叫梅蕊,是江浮月的继母。
江浮月生母在他2岁时就癌症去世,5岁时生父续弦,娶了梅蕊。
梅蕊家境学历、外貌谈吐都不如生母,但她是真心对江浮月好,也因此,当时作为公司老板的生父才会和她结婚。
结婚后,一家三口非常和睦,江浮月也获得了短暂的幸福时光。
然而好景不长,江浮月10岁时生父公司因对手恶意竞争而破产,压力之下,选择自杀。
梅蕊只是个普通女人,失去顶梁柱以后彷徨无措,一心只想找个男人照顾自己和年幼的江浮月。
然后嫁给了倒在地上的这个,无能家暴男。
梅蕊听到江浮月问自己,连忙摇头,然后从抽屉里拿出药箱:快、快来,我帮你包扎一下。说这话的时候,她的声音都在颤抖。
江浮月点点头,坐在沙发上让女人为自己清理伤口,而地上昏过去的男人则无人理会。
认真看着女人脸上的淤青,江浮月沉声问道:他什么时候来的?
手不自觉一抖,女人缓缓开口:今天早上。
门锁是他换的?
嗯。
怎么不报警?
报了,女人深呼吸努力平复情绪,教育一通就走了,毕竟我和他还没有离婚,只能算家庭矛盾。
家庭矛盾?江浮月的声音突然高亢,他差点把你打死这叫家庭矛盾?!
结婚十多年,只有第一年家庭还算和睦。
那时候吕子健还是个普普通通的饭店小老板,因为梅蕊的肤白貌美而忍受江浮月的存在,勉强算得上一个合格的家长。
但没过多久,吕子健就受狐朋狗友的教唆,沾上赌瘾。
起初只是几十几百,所有人不受影响;但随着赌瘾加深,赌局越来越大,他竟然在家里人都不知情的情况下把作为经济来源的小饭店给卖了。
第一次家暴,就是在债主上门的那一天。
那天下午,梅蕊正收拾桌面准备迎接晚上的食客,谁知突然有一群凶神恶煞的人闯了进来,把正趴在柜台上写作业的小月吓了一跳。
梅蕊以为是有顾客上门,擦了擦手不好意思的说已经打烊了,让他们稍微晚点再来。谁知他们一把将梅蕊推到地面,直接开始打砸店面。
这些都是涉黑的人,门口的行人连驻足围观都不敢,一溜烟跑没了影。
后厨的吕子健连忙出来讨饶,说店既然输了那他们立刻就走,一分钟也不耽搁。
梅蕊听到这话立马不干了,说这店要是没了一家子要怎么生活?说完就和吕子健吵了起来。
催债的乐得看戏,就看他们两口子吵架,甚至出声嘲笑。
满室纷杂之中,吕子健气血上涌,拳头砸在梅蕊身上,直把人打得头晕目眩跌坐在地。
随后,旁观者起哄叫好,施暴者变本加厉。
拳头如雨点般砸在梅蕊娇小的身躯,直到年幼的江浮月扑过来才稍加停止。
然而连输几月的窝囊气和旁人灼热的视线让吕子健失去了理智,一脚将企图保护梅蕊的小月踹飞。
孩童脆弱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成年男子盛怒下的一脚。
小月后背撞到桌腿,狠狠吐出一口鲜血,然后闭上眼睛。
以为出了人命,催债者一哄而散,吕子健也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