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小家伙不说,她大约也明白是怎么回事儿。猜到大概的豆丁一头黑线——老太太,您还能再时髦一点儿吗?烟熏妆?您怎么就那么误人子弟呢?
一把揪过虫虫从他的小口袋里摸出一大堆东西,豆丁看着这一本正经装失忆的小孩儿也是醉了——她还能怎么说?这样一个别扭自恋还洁癖无赖的小家伙,真的是她儿子吗?
无语的把东西哗啦啦收进自己袖口,豆丁揪住虫虫的耳朵,“你,以后给我离那两条小泥鳅远点知道不?”
点点头一脸乖样儿,虫虫表示他很清楚了。
“刈雯,你可以了吗?”
“哦,我马上来。”勾头往下看了眼月无忧,豆丁一边答应一边往下走。酿酒什么的,一看就是技术活儿。她,能做好吗?
收起通天镜,白眉盯着面前化成灰了的一坨,“看来,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了。”
“月缺?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月圆是她的姐姐,你说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说着引着那剩余的骨灰到一个坛子里,白眉皱皱额头吩咐身后的人,“你收起来吧。”
师父的话,就是圣旨。
安以默收起骨灰四下打量帝辛的墓室,没有墓道,是一座没有完工的半截子工程。他们按着旧址,寻了这处。
武王伐纣纣王登鹿台自焚后,被儿子武庚匆匆埋葬于景色秀雅的名水淇河边。纣王墓东原是一处极深的潭涡,两千多年来,那里日夜涛声不断。明代刘希鲁有诗感叹曰:“不向平原卜寝陵,急滩深处缔佳城,时时澎湃惊人耳,疑是当年叱咤声。”
帝辛功过参半,人民群众一方面无法为他开脱,一方面也无法忘记他的功劳。
“师父,听说过纣王与马童的故事吗?”
白眉抬眼,“不过是坊间传闻罢了,没有人能改变自己曾经犯下的错。是他做的,终归是不能推脱。”
纣王三十年明君三十年昏君,坊间传闻竟是说纣王是玉皇大帝派往人间,为老百姓办了许多好事,他白天在凡间,夜晚回天上,不辞辛苦,兢兢业业。
后来一次回天宫,他的马童藏在马腹下面跟上天宫并闯下大祸错摇了“霜树”,凡间下起大霜,天下的庄稼全冻死,为此纣王无法回到凡间了,只好让那马童充当纣王去替他掌管朝政,并嘱咐马童:“你没本事管那么多,大臣们说咋办就咋办算了”。于是,前三十年的纣王是有道明君,后三十年的纣王是残暴昏君。
呵,他自己不推脱都有人忙着给他找借口。可见帝辛曾经,也是深得民心的。
“不能推脱,弥补可好?”
他又是想到当初的事儿,白眉面色一冷,若他不提,他都要忘记了,当初他是怎样屈辱的被囚禁在那终日不见人烟大的禁室。若他不提,他是不是已经要习惯了,这样自我欺骗的相依?
知道自己说错话,安以默转了话题,“纣王魂魄已走,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
“等吧,等那丫头什么时候能酿出蛊惑人心的酒,这件事儿,也是个了解了。”白眉无法骗自己,他与这人的关系,恐怕也就只剩那层窗户纸了。
众仙面上不说,对于两人的关系却是清晰透彻。如今这人是只等自己低头承认,承认他们除却师徒以外的那层关系了。
“月圆爱的是帝辛,帝辛之所以是帝辛,是因为他有可以倾尽天下的气魄。如今就算帝辛复生,没有天下给他挥霍,他也终究不会是月圆爱的那个帝辛了。没有商王朝,帝辛什么也不是。”
安以默勾唇,“有的时候,爱一个人并不仅仅是这个人,连带着痴迷的,还有跟他在一起的感觉。”
“你想说什么?”白眉疑惑,俊美的容颜一如既往。
“我想说,我们做的,很可能到头来都是无用的。帝辛,不再是之前的帝辛。而华秀刈雯,也不会再是之前的刈雯。”安以默扬眉,“师父,或许我说的有些直白。但是——你确实毁了她。”
见白眉除了沉默眼神不自觉流露的还有愧疚,安以默自认说话重了点好言好语,“师父,我们回去吧。”
许久,白眉说话了,“我并不认为,她会这么沉寂下去。纵使她失去所有,也应当有那份魄力夺回一切。”他选的人,不会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安以默说的没有错,没有了支撑在背后的一切,不论是谁都会变得不像自己。不管是帝辛,还是豆丁……这也是为什么那么多人,恋爱的时候自以为拥有了全世界,结了婚才发现——全他妈是狗屁!
恋爱的时候,你是天你是地你是一切。可结了婚呢?
你不再是爸妈的女儿了,你是公婆的儿媳妇儿。
在爸爸妈妈面前,你无论如何都是最好的。可在公婆眼里,你怎么着都是别人家的女儿,怎么着都是来跟他们抢儿子的。你懒你盛气凌人你各种不对。说白了,你在别人的家里,又怎么可能找到真正的自己?
把公婆当成父母,别傻了,你对他们好他们还会以为你别有用心呢。外人,终究是外人。
于是,这种情况下亲情与爱情会拉开第一次世界大战从此就是硝烟战火……而那个被夹在其中的好儿子,好丈夫,才是那个遍体鳞伤腹背受敌的可怜人。
恋爱跟婚姻毫无疑问是完全不相干的两码事儿,若你受不了,就打住在爱情最美的时刻。若你想跟他过一辈子,就别指望还做他怀里的公主……
此时此刻,公主殿下看了眼坐在材料房里整理材料的月无忧一个头两个大,“老板娘,这这……这也能酿酒?”欺负她没好好读书吗?
用树叶酿酒?树叶里面有淀粉吗?
心里有一万头草泥马疯狂的额奔腾,豆丁还是坐下来看那老板娘对着满桌子的树叶儿研究。
忍无可忍自当无需再忍,她托着腮帮子慢悠悠开口,“酿酒就是将淀粉之类的水解,变成乙醇也就是酒精……老板,不要告诉我你是用树叶酿出来的,这不科学!”
“科学?科学你的心脏怎么能够逆生长?这种事儿只有壁虎做得到吧?”月无忧从那一堆东西中抬起头,“不过你说的也是有点道理的,这些花草的叶子,并不是原料而是配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