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亭缓缓地睁开眼睛,极度虚弱地瞟向了他。
阮少泽再也无法压抑内心的崩溃,哭丧着脸道:“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要压着你的伤口睡觉的,我记得我明明是靠在床边上睡的,可能睡糊涂了就自己爬上来了,哎呀我的妈,你这流了一晚上的血啊,你为毛不推开我啊!推不开我也能叫醒我嘛!”
宋明亭一言不发,只是安静地看着他。
阮少泽语无伦次:“你说这一床的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流产了,你说要是卖毛血旺的人看到这个是不是得心疼死啊……”
宋明亭:“……”
阮少泽虽说不是没见过血腥场面,可只要一想到这么多的血都是被自己压出来的,他就一阵毛骨悚然,愧疚不已。
军医很快赶来,看到这幅场景也被吓了一跳。
要知道,宋明亭昨天晚上就流了不少血,但今天早上这个量似乎比昨天晚上还要多,不禁感慨这小伙子还能喘气真是奇迹。
经过了一系列把脉施针上药等等治疗,宋明亭再一次顽强地挺了过来,就是因为伤口的炎症发起了烧。
看到这副景象,阮少泽又不由想起了那颗被浪费了的速效救心丸,顿时一阵肉疼。
傅容本来还想找他说萧家的事,被这么一闹,也没了心情。
“你很担心他?”傅容在阮少泽身边坐下,问道。
“啊?”阮少泽怔了怔,下意识回头看了沉睡中的宋明亭一眼,而后摇摇头,“不是说担心吧,但他会变成这样好歹是我的责任,他昨天晚上就舍命救我了,要是因我而死,我心里总是过意不去。”
傅容沉默了片刻,道:“那你不怪罪他之前对你做的那种事了?”
阮少泽闻言,失笑道:“这有什么好怪罪的啊?”
傅容吃惊道:“他可是对你……莫非你其实喜欢他,所以并不计较他那样对你吗?”
“怎么可能啊,我怎么会喜欢他,”阮少泽不假思索地否认,“我要是喜欢他又怎么可能想躲得远远的,真没想到他居然能追到这儿,不可思议。”
说实话,阮少泽并不介意那一夜的事情。
成年人了嘛,为了解决生理问题来两炮那是很正常的。阮少泽生气的是宋明亭当时的态度,以及之后诬陷他的事情,不过现在既然已经都澄清了,宋明亭也用血来道歉了,他就大度一点不去计较了。
傅容却是不太理解:“那你为何这么紧张?”
阮少泽不由瞪大了眼睛,他紧张?
傅容道:“你自己可能察觉不到,可是刚才大夫诊治的时候,你在旁边看他的眼神,我能看得出来,你很担心他死去。”
阮少泽竟无言以对。
傅容见他答不出来,暗暗叹了口气,起身离开。
阮少泽望着他的背影,缓缓地皱起了眉。若说他真的担心宋明亭的话,估计也是因为完成任务时的惯□□,毕竟如果在任务过程中男配死了,他可要被算成任务失败的!到时候有什么变态的惩罚还不知道呢!
宋明亭的体质被调养得很是不错,小时候的弱鸡现在居然只休息了两天就退了烧,并且能下地了。
阮少泽在他醒来的第一时间就表示,大哥你已经用生命报答过你的恩人了,已经两清了,所以求你了,以后不要再跟着你的恩人了好不好,恩人也很心累的。
——恩人还等着死遁开辟新世界呢。
无奈宋明亭耿直得很,死活不答应。
就连阮少泽手下的士兵们都被宋明亭的忠心深深感动,他们并不知道宋明亭状元的身份,只道是世子身边一个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小侍卫。
阮少泽气得晚饭都少吃了一个馒头。
当然最后的结果还是阮少泽带着宋明亭上路了,毕竟比起被暗戳戳地尾随,阮少泽宁愿宋明亭光明正大地跟着自己。
由于宋明亭身上还有伤,阮少泽特意多停留了两天,在附近的小镇上,让人给宋明亭重新打了一副轮椅。看着宋明亭再次变成“残废”,接受着其他人同情的目光,阮少泽的得意都快从眼睛里冒出来了。
宋明亭对此,受得心甘情愿。
傅容看在眼里,则是欲言又止。
一个月后,阮少泽带领的这一小分队成功抵达了目的地,和镇守在那里的大部队汇合。
其实当初回京的时候,傅容便只带了这几百人同行,毕竟虽然打了胜仗,但大部队还是不可以轻易移动,更不能轻易进京。
傅容作为将军,阮少泽作为校尉,他们的回归受到了军士们的热烈欢迎。
相较之下,宋明亭那边就显得冷清了许多,毕竟他在这儿没什么名气,对外名义上还是阮少泽的随从,直接被分到了最下等军士的帐篷,和一大群士兵住在一起。
士兵们自发给回归的长官举办了一场欢迎会。
吸取了前两次的教训,阮少泽这次坚决滴酒不沾,傅容也见过他酒醉时的模样,替他挡了不少酒。饶是如此,阮少泽还是被迫喝了几杯兑了水的,好歹没有喝醉,就是稍微有些站不稳,脑袋也有些发热。
宋明亭倒也想替他挡酒,可惜身份不够,只能在阮少泽摇摇晃晃地时候伸出援手,把他扶回了自己的帐篷。
赶了一个月的路,加上酒精的辅助,阮少泽昏昏欲睡,被宋明亭扶到床上后就起不来了。
宋明亭在床边站了许久,决定去打盆热水来,替阮少泽擦洗一下。
只是他刚走远,一道黑影便闪进了营帐。
“谁,宋明亭?”阮少泽用手背捂着眼睛,口齿不太清晰地说道。
来人轻笑两声,却是个女人的声音。
阮少泽一下子清醒不少,睁开眼睛,看见了一张女人的脸。
在军营中,为了解决军士们的生理问题,的确是有军.妓的,可一般也都是军士们去专门提供军.妓的营帐,从未见过有女人胆子大到直接跑来找男人的。
出现在这里的女子长相柔媚,笑意盈盈:“校尉,奴家是被派来服侍您的。”
“蛤?!”阮少泽这回虽然微醺,但还不至于到醉糊涂的地步,“谁那么无聊让你来的?”
女子不答,只是扭着腰来到床边,一屁股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