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都在

  小镇的舞台不如城市里的繁华。
  没有精致的舞美，没有华丽的灯光，只是水泥砖石堆砌的一个平台，十分简陋。
  但台下的人，不管看得懂的还是看不懂的，都被台上女孩的光芒闪耀得挪不开眼，那么多的舞伴，但她俨然成了舞台的焦点。
  抬腿，旋转…每一个动作都与乐声相呼应，她仿佛是音乐的精灵，跳动在每一个乐符里。
  舒扬的音乐接近尾声，她一跃而起，整个人仿佛凝滞在空中，身后的纱裙像是舞动的翅膀，在乐声停止的一瞬轻轻落地。
  小剧场里是一片的静默，所有人都呆滞的看着这一切，直到第一声掌声将众人清醒。
  所有人都仿佛大梦初醒，舞台下瞬间爆发出剧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苏棠站在舞台上，喘息还未平息。
  她的眼睛习惯性往第一排最靠中间的位置上看，那里坐着一个女孩，红扑扑的脸上还带着微脱的稚气。
  看到苏棠看过来，她兴奋的从座位上站起来，对着她直摆手。
  苏棠勾出一抹笑，但心里却涌上一股失落感。
  跟周楚臣结婚三年了，每次她演出他都会到场，每回也都坐在离舞台最近的位置。
  她也习惯了，结束一支舞就会去看他，哪怕是一个微笑，都能让她无比满足。
  但他今天没来。
  周楚臣最近工作很忙，已经有一阵子没能回家了，虽然每天都会打电话来跟她报备，但苏棠还是有些不习惯。
  她习惯了他陪着她，哪怕是工作忙也会想方设法来看她。
  其实苏棠也知道，两个人在一起久了不可能像热恋的时候一样，总黏在一起，生活慢慢都会回归平淡。
  她从舞台上下来，第一时间就去找手机，翻了一下，一整天，都没有周楚臣的电话，也没有信息。
  “诶，小棠，你老公这次没跟着你一起来啊？”身后有人问。
  苏棠下意识收起手机，微笑着回：“他最近有点忙，而且这个地方太远了，不方便工作。”
  “那倒也是，周律师工作也挺忙的…”那人点点头，没再多问。
  苏棠毕业之后考进了国家剧院，去年也如愿登上了大舞台，还因为实力优秀成了舞蹈团的首席。
  这次外出巡演算是公益活动，走的是下基层的路线，这一场是第一站。
  地点相比于之前偏僻很多，需要从京市先乘飞机再换乘大巴，才能摇到这个小镇。
  苏棠说的也是事实，在这里周楚臣工作起来很不方便。
  不让周楚臣跟来是苏棠主动提的，本意是不想他太辛苦，但没想到周楚臣听到之后竟是一点也没坚持，这反倒让她心里感觉莫名失落。
  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总觉得周楚臣最近有些奇怪。
  他们起码有两周，都没有做过了。
  周楚臣以往性欲都很重的，每天晚上不把她折腾几遍是不肯轻易放过的，但这阵子却突然变得清心寡欲起来，哪怕是她主动，他也会改用其他方式来满足她。
  正因为这些反常的举动，苏棠才会觉得有些心慌。
  不知道是她太敏感了，还是真的发生了什么…
  她换好了衣服，再次拿出手机来看，依旧没有周楚臣的消息。
  已经晚上十一点了，他难道还在忙？
  正犹豫要不要打个电话过去，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惊呼。
  苏棠循声望去，入眼的是一大束玫瑰，花束明艳如火，几乎把拿着花的人都给挡住了。
  “谁送的？”有人叽叽喳喳在问。
  “没卡片，外面一个花店老板送过来的，说是给苏棠的，我就拿进来…”拿花的人回答。
  苏棠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她拿着手机正要播号，那一束玫瑰突然挤到了她面前。
  “小棠，送你的。”
  “…这怎么行。”苏棠不肯接。
  舞也不是她一个人跳的，更何况这是玫瑰，情人才送的东西，没有卡片又不知道谁送的，她必然是不肯拿。
  “一束花而已，你老公又不在，拿着嘛，也许是你的粉丝送的。”
  “我真的不要了，你们谁想要就拿去吧。”苏棠说完走到旁边，把电话拨了出去。
  电话那头传来嘟嘟的连接声，但许久都没人接起，直到机械的女声响起：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
  苏棠挂掉手机，心中越发觉得不安。
  这是她离家的第一站，周楚臣干什么去了？
  她犹豫了一会儿，打了个电话给周楚臣的助理，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通。
  “嫂子？”接到她的电话，助理显得有些惊讶。
  “是我。”苏棠放缓了声音，试探着问：“楚臣还在事务所吗？”
  “啊？周律师今早就从事务所离开了啊…”
  …
  苏棠从剧场出来时人都是懵的，脑子里全是助理说的话。
  周楚臣一早就走了。
  他去哪儿了？没听说他要出差，为什么不接电话？
  脑子里乱糟糟的，谁往她手里塞了东西都没注意，低头看才发现怀里抱的居然是那束玫瑰。
  “小棠，你拿到车上去，我回去拿点东西。”那人笑说。
  苏棠来不及思考，那人已经跑开，她抱着那束娇艳欲滴的玫瑰站在路边发呆。
  之前每一次表演结束，周楚臣都会送她一束花。有时是百合，有时是茉莉，只是因为苏棠喜欢素雅的。
  那人一下跑没了影，不远处剧团的大巴车上有人冲她招手：“小棠！快来，没位置了！”
  “哦。”苏棠应了一声，只能抱着那束花往大巴车上走。
  车上的位置果然是坐得满满当当，刚刚对她招手的女孩往车尾指了指：“就里面有位置了。”
  “没事。”苏棠应声，抱着那束花往车尾走。
  大巴车的座椅都很高，她怀里又抱着那样大一束花，严重阻挡了视线，好不容易挪到最末尾，她已经有些喘了。
  从花束的缝隙看到末尾联排的位置上已经坐了一个人，颀长劲瘦的大腿，还穿着西装裤…
  西装裤？
  这车上都是舞团的演员，哪个会穿西装裤？
  她心脏一颤，把玫瑰花往下塞，终于看到坐在位置上的男人。
  他正凝着一双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依旧是那副熟悉清隽的面容，嘴角扬起的温柔让她心尖发颤。
  “你…”苏棠喉咙一酸，梗得她说不出话。
  周楚臣，他原来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