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场游戏—释然(2)

  顾熙梔低着头，也因为瀏海的关係依然看不清表情。
  刘家家站在顾熙梔身旁，双手插在口袋里，目光望着天空飘过的云朵，却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你不觉得偶尔不用上课很棒吗？」
  顾熙梔没有说话，她只摇了摇头。
  「欸，我觉得很棒啊！不用坐在讨人厌的教室里⋯⋯」刘家家说着，她的神情也渐渐转变为难过，「也不用，一直看到讨厌的同情目光。」
  闻言，顾熙梔「看」向刘家家。
  「我觉得你的东西很棒欸！那是什么⋯⋯」刘家家一连向顾熙梔说了不少话，也拋出了几个问题：「是小说吗？你⋯⋯想成为作家吗？」
  但顾熙梔却还是没有任何反应，这一次低下了头、似乎在看着自己脏了一块的左脚鞋尖。
  「欸，你讲一下话啦！」刘家家气愤不已，「不然很像我在自言自语，很像小丑⋯⋯很好笑欸。」
  顿时，顾熙梔全身颤抖，她的手紧握成拳，但又缓缓松开。
  刘家家见此，震惊地甩甩手想转移话题：「额，对不起，我开玩⋯⋯」
  但这一次，顾熙梔却伸出手、打断了刘家家的话，也在宛如尝试了数次，以小小的、细碎的嗓音说道：「⋯⋯我不、不知⋯⋯道，我、我只是⋯⋯喜欢⋯⋯写、写东西，想把⋯⋯把那些都⋯⋯记下、下来而已。」
  语毕，走廊突然吹起一阵风，将始终挡住的厚重瀏海吹开，露出底下坚定的一双褐色眼珠。
  刘家家与之对上，垂下头，默然几许。最终在顾熙梔担忧的目光中，扬起了沾满泪水的脸，十分认真问：「那，你⋯⋯要跟我一起去唸中文系吗？」
  －
  「家家，我⋯⋯」顾熙梔抹去血与泪，准备要将颤抖拋弃、挥开一切苦楚，努力地从地上爬起，「一定会活下去的。」
  但左腿的疼意仍旧不放过她，硬是往那条握着痛觉的神经戳下，顾熙梔倒抽了一口凉气后，瘫软地往旁边倒去。
  「痛⋯⋯」齜牙裂嘴，冷汗浸湿了顾熙梔的衣衫，她难受地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此时，飘逸的脚步声向顾熙梔靠近，她艰涩地睁开眼皮，眼前模糊地见到一袭古装白衣，似乎举着剑的少年。
  「你⋯⋯」顾熙梔呆愣地说不出话，而伸出的手想碰出那名少年。
  白衣少年的脸上洋溢着笑，不费吹灰之力将顾熙梔从地上拉起后，紧紧地拥抱着她。
  「你是⋯⋯」被她硬是切断的连结似乎接起了，熟悉又温暖的感觉传来，顾熙梔很想哭，鼻尖不断涌出酸涩。
  「不要哭，会没事的。」白衣少年轻拍顾熙梔的背，「你，就照你想的去做就可以了！就像你当初赋予我们生命的那股热忱，不要去担心或害怕⋯⋯」
  那段话的嗓音未落，顾熙梔听见小女孩的哭泣声，顿时机械式地转头看着声音的来源。
  只见小女孩坐在黑暗的一角，越哭越大声，渐渐地变为歇斯底里的哭喊，一头枯黄似杂草的发散乱披在身上，套着脏兮兮、下摆变成一丝丝的破烂衣服，浑身也满是伤痕。
  白衣少年对顾熙梔微笑以后，回过头、向小女孩的方向走去。他在小女孩面前蹲下，没有任何不耐烦、毫无嫌恶地朝她近身，在她的耳边说了些话。
  小女孩止住了哭泣，向白衣少年点点头的同时还抽泣了几声。
  白衣少年对小女孩笑了下，牵起了她的手，两人手里的光登时倾泻而出、退开身旁的漆黑，开闢出一条光明的道路。
  两道身影在顾熙梔面前停下，她愣然、但也屈下身，轻轻地擦去了小女孩脸上的泪与脏污。
  顾熙梔乾涩的唇紧抿，向小女孩张开双臂。
  而小女孩见状，飞奔至顾熙梔的怀中。
  强忍住泪水，顾熙梔紧紧抱住小小、瘦弱的自己，似乎是在宣示般，大声地呼出：「我想要⋯⋯我好想要得到幸福！」
  「我们都会在你身后支持你！」白衣少年笑着走上前，以双手握着顾熙梔的手，像是在传递力量给她，「别害怕，去做你想做的吧！」
  说完以后，白衣少年身上的周围忽然发出耀眼的光芒。
  那道光太过耀眼，使得顾熙梔反射性地闭起了眼。
  顾熙梔从地上醒来，才惊觉方才的一切都是梦。
  但心头涌起的力量、与彷彿释然的情绪令她有了阵阵希望。
  顾熙梔的目光停留在那扇小小的气窗上，在做了几个深呼吸、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以后，她咬牙也坚定道：「我要⋯⋯我一定要活下去！」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