捌 同病相怜

  “说吧，你和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低沉的声音显示着洛炎临近发飙的脾气。事实上虽然他一直在整烟头，但是并没跟烟头认真过。只是个因为无知而惹上他的人，洛炎让他记住教训的同时，更多的却是觉得他可笑和可悲。但是现在，烟头真的把他惹毛了！
  而跟洛炎直线上飙的脾气相反的，烟头却只是低着头不肯出声，长长的流海把他的整张脸都遮在了阴影下。
  “富家少爷是么？”洛炎冷冷一笑，缓缓的一步一步走近。细长的手指如蛇一般爬上了对方白净细长的脖子，炎热的天气里，那几根手指却让人下意识的打了个冷颤，“这么纤细的脖子，如果被烧焦的话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想起刚刚的情景，烟头整个人立时浑身僵硬的颤了颤。然而虽然害怕，烟头还是紧紧闭着嘴，一个字都不肯说。
  “没关系，你可以一边体验一边慢慢的想。”
  “疯子！”知道洛炎是认真的，九局突然冲了过来拉住了洛炎的手。
  “放手！”
  收到洛炎带着警告的眼神，九局下意识的想放开手，但是他知道只要他一松手，洛炎就会像对待那个男人一样对待这个男人。刚刚的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九局到现在想起那个男人痛苦的样子还会觉得混身不舒服。虽然早就在皮条那听说过洛炎的事，但是亲眼看见的那种冲击完全不一样。他没办法像洛炎那样若无其事的看着这种事一再发生。
  “九局，放手！”他的耐心已经没剩多少了。
  “他应该只是被吓到了，你让他稍微平静一下吧？”虽然想要退缩，但是九局还是试着劝到。
  “我可不是这么体贴的人！”洛炎松开了烟头也甩开了九局的手，回过头看着脸色已经被吓白了的烟头，洛炎恶毒的扬起了嘴角，“看着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被烧焦，这种感觉你没体验过吧？你喜欢的话我还可以用钢刷把烧焦的肉都刷掉。烧焦一层、刷掉一层，最后你就会完整的看见自己的骨头，就像被狗啃过一样干净的骨头。”
  不单烟头，连九局的脸色也白中带青，两只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洛炎。这个男人，是个货真价实的疯子！
  “疯、疯子，你别开玩笑……”九局感觉自己的喉头坚难的运动了下，他真希望洛炎只是说说而已。
  “你可以当我是在开玩笑。”透过长长的流海，洛炎淡淡的望着九局静静的笑着。
  九局下意识的往后退了步，他是说真的！
  “可是，哥哥，他长得很帅唉！”
  银铃般得声音从身后传来，洛炎转过头望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身后的小铃。那丫头正细细的看着烟头被吓白了的脸，一脸“捡到好东西了”的窃喜样。
  “这种像女人一样的家伙哪里帅了？”
  “现在很流行他这种娇生惯养小少爷的调调，更何况他可是个货真价实的少爷。虽然脏了点，不过打理下肯定会很帅很帅的！”小铃两眼冒心的开始在心里想像烟头洗洗干净再好好打理番后的样子，而且那个身材瘦瘦长长的，穿上中性系的衣服，怎么想都是个大祸害啊！
  “好了，再帅也马上要变成烧烤了，你要拍照就趁现在。”臭丫头有收集帅哥手机照和签名的爱好，不过估计这个少爷这会儿没心情给她签名。
  “不如把他带回家，好好打扮下？”小铃突然换上一对十足可爱的大眼，对着洛炎用力的眨啊眨。
  “不要跟我装可爱！”洛炎一巴掌从臭丫头的头顶拍下去，“给你十秒拍照，不然你就拍别人去。”
  再抬起头的小铃已经变成了一张汪然欲泣的脸，泪湿的黑眼好像在拼命忍住眼泪一样仰望着洛炎，“为什么啦？小铃喜欢这个少爷！”
  “难道只要长得帅，别得都无所谓吗？”
  “别得还有什么？”
  因为小铃反问的太快太理所当然，洛炎整个人都无力的抚住了头。靠他妈的他怎么会有这种表妹？
  剧情突然从恐怖血腥片一下子跳到了八点档，九局一时有点适应不过来的愣在那。不过有一点他终于发现了，小铃的态度绝对能影响洛炎。
  回过神，趁着洛炎和小铃你一言我一语的吵着的时候，九局低声的开始劝烟头，“你叫烟头是么？我叫九局下半，算起来我们也在无限进化里碰过头。虽然我不知道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不过疯子似乎很介意，方便的话你还是跟他解释一下吧？”
  但是烟头虽然依然混身紧绷着，却还是闭着嘴不肯说话。
  “哼！既然怎么都不肯说，还是把你送回家去算了。”一直留意着这里的洛炎突然冷笑起来。
  烟头突然抬起了头惊恐的看着洛炎，紧闭了半天的嘴终于开口说话，“什么事我都愿意做，不要让我回去。”
  “真的什么事都愿意做？”小铃立刻两眼放光的接了上去。
  “小铃！”这次洛炎低沉的声音已经带了几分怒意，小铃只能嘟着嘴不情愿的退到了洛炎身后。解决了小铃，洛炎才转向烟头，“你觉得我还会让一个来路不明的人跟着我们？”
  “我知道说出来你也不会相信，但是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我从小就体弱多病，只能待在别院里养病，家里的事我全都不知道。刚刚的那几个人我也不认识，只认识他们身上穿的衣服是家里的佣人的衣服。”
  “那么你又为什么要逃出来？”
  烟头却再次闭着嘴低着头不出声了。
  “那些人，看见我有奇怪的力量似乎并不怎么意外。”这才是洛炎最关心的问题。
  “因为我家里也有这样的人。”烟头停了停，接着说到，“不过他们跟我们不一样，应该是练出来的。”
  “真的有这样的人？”九局惊讶的问到，他一直以为这种人只有在电视或者小说里才有。
  “有！”烟头肯定的点了点头。
  “家里有专属的保镖和佣人，还有有异能的人。我倒是很好奇，烟头少爷，你家到底是干什么的？”
  听出洛炎话里的讽刺，烟头只能低下头，“我说过，家里的事我不清楚。”
  “是不清楚还是不想说？”
  洛炎犀利的问题逼得烟头说不出话来，只能继续沉默。
  “这次他们没办法把你抓回去，下次就会换那些有异能的人来吧？”
  烟头继续沉默着，但是这样的沉默显然无异于默认。
  “很好！”咬牙切齿般得说出两个字，洛炎拉起小铃就走。
  “就算你现在扔下我，他们也会去找你的。”
  “看来好人真的做不得！”应声停下的脚步一个转身又朝烟头走去，“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说个能让我们撇清关系的办法，要么我们继续刚刚的游戏，把你全身的骨头一根根的刷出来！无知的大少爷，别怪我没提醒你，进了这个游戏之后，我们似乎都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死了。”
  “我……真的很抱歉。”虽然被洛炎欺辱的时候他气得要死，但是因为自己而把不相关的人牵连了进来，还是让烟头非常的愧疚。
  “你指望用一句没用的废话就能打发我？”这个大少爷还是天真的这么可悲。会同情这种人的自己更是让洛炎气的吐血。
  “我没这个意思，只是真的觉得很对不起。”
  “二选一！”他对废话没兴趣。
  “疯子！”面对洛炎的毫不退让，烟头又选择了沉默，九局忙一把拉住快暴走了的洛炎，“不如这样，我们还是先找个地方躲起来，也许事情没这么糟。”
  就算要走，也要给这个惹毛他的大少爷留点记念！燃起手上的火焰，洛炎认真的考虑着从哪里开始下手。
  “疯子，住手！”看洛炎的手上重新燃起了火焰，九局忙挡在了烟头的前面，“你这样会吓到小铃的。”
  可惜九局的如意算盘打得并不成功，看看脸色苍白的九局和烟头，再看看满脸舍不得帅哥受苦而露出心疼表情的小铃，怎么想被吓到的那个也不会是小铃。也许九局从一开始就没发现，在他和烟头都因为那个男人痛苦的样子而混身不舒服的时候，小铃却是没有半点异样的神色。
  “这丫头，还在上幼稚园的时候就很自豪的跟别人说，她的哥哥早晚会杀人的。”因为这件事而被叫去幼稚园的阿姨笑得半死，然后冲到洛炎家摸着他的头说一定要把尸体藏藏好。一直跟在洛炎的身边，小铃从小见的血就比一个普通人一辈子见的血都多。被温热的血溅满脸也不是一次两次，更多的却是洛炎用染满血的手摸着她的脸和头发安抚她。其实很多时候洛炎都不知道这样对小铃是不是好，但是这丫头却全然不在意的样子让洛炎也就很少担心这个问题了。
  “……”他该说血缘真可怕么？看着小铃那张确实没半分紧张感的脸，九局却觉得一股恶寒从灵魂深处直窜而上。
  “如果你肯帮我，我什么都愿意做。”烟头低声的说着。
  “连五个普通人都打不过，你根本就是个废物。”
  “疯子！”听到洛炎刻薄的话，九局不认同的反驳，“那几个根本不是普通人，我跟烟头才属于普通人。更何况我跟烟头都是水系的，没你这么具有攻击性的能力。”
  “切！这跟哪一系的能力有什么关系？”洛炎不屑的把火焰收到只剩下指尖，然后给自己点了根烟。火焰随着洛炎的意志移到了手心，红色的火焰在洛炎的手心中微微的跳动着。“你想说因为是火，所以可以烧伤别人，水却无能为力是不是？”随着洛炎的话，洛炎手心里的火焰渐渐从红色变成了桔色，又从桔色变成了黄色。
  “这……”九局的眼神随着火焰的颜色也变得诡异起来。在没有化学作用的情况下，火焰的颜色决定于火焰的温度，如果他没记错的话，红色是3500c以下，桔色是3500c～4600c，黄色是4600c～5700c。洛炎竟然可以随意控制火焰的温度？
  “其实比起火，我更中意水系能力。严重的冻伤只能截肢，比起干脆的被烧烂，眼睁睁看着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流脓、腐烂、分泌出恶臭的液体，最后还不得不被锯掉。这样的感觉才更让人兴奋呢！”望着手心渐渐朝白色开始变化的火焰，洛炎喃喃自语般痴痴的笑了起来。
  这个疯子！九局猛的倒吸了口冷气，身体里的那股寒意开始渐渐弥漫全身。
  “就算知道了，你们两个做得到么？”洛炎抬起头淡淡的望着那两个人，就算知道了怎么让自己的能力具有破坏性，他们就真的能做出这种事么？
  “不可能！”九局甚至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自己的手上冒出水来。
  “看吧，还是废物！”洛炎的眼底满是不屑，“你之前问过我，为什么有了这样的能力却什么都不想做。九局，能决定自己要做什么的是你自己，而不是你的能力。即使有了这种能力，做不到的事情一样做不到。相反，就算没有这种能力，我一样能杀人！”
  “我可以！”低哑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吓得九局猛的转身。烟头站在那，细长的双眼在流海下透出如野兽般的眼神，“如果你肯帮我，我什么都愿意做。”
  “噢？”烟头的话终于让洛炎感兴趣的扬起了眉，细细的打量着那个如少年般细瘦的身体。洛炎喜欢他现在的眼神，充满了绝望后的麻木和阴冷，如果给他时间，也许他真的会什么都做得出来，因为洛炎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从前的影子。
  被伤害到整个灵魂都在撕扯糜烂，即使痛苦过去了，灵魂中也布满了丑陋的疤痕。
  “就算叫你去死也愿意？”走到他的面前，洛炎看着那张没有表情的脸认真的问到。
  烟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叫出了自己的光盘递给了洛炎。
  洛炎拿着那张漆黑的光盘，整个盘身笼罩在一道蓝金色的光晕中。没有特别的重量，没有特别的质感，这张光盘却承载着他们所有的东西，包括力量和生命、还有他们的命运。洛炎静静看了会儿，然后把光盘还给了烟头。也许这一刻他脑中那些所谓的同病相怜之类的感觉都是没用的东西，但是他究竟是个人……
  “哥哥，那我们是不是要带他回去？”感觉到洛炎明显软化了的态度，小铃眨着眼睛充满期待的问到。
  “啊！”洛炎淡淡的应了声，然后有点伤脑筋的皱着眉，“不过要养在哪里呢？”突然带个陌生人回去住，搞不好连他自己都会被赶出来。
  “可以养在小铃家！”
  “你还真的很喜欢他啊！”洛炎郁闷的说着，看来现在也只能住到小铃那去了。阿姨和姨父要出差两个月，这当中总会想出办法的。
  终于达成所愿，小铃高兴的跑到烟头面前，伸手朝烟头的头顶摸去，一边高兴的说着，“好帅一只噢~”
  下意识的，烟头躲开了小铃的手。
  扫了眼烟头像是怕被什么刺痛般躲开了小铃，整个身体都僵硬的戒备着，洛炎冷着声音命令到，“小铃叫你做什么就做什么，你不能拒绝。”
  烟头的表情像被人扇了一巴掌一样，低声到，“对不起。”
  小铃满意的摸着烟头的头顶，只到烟头肩膀的身高让整个画面看上去说不出的别扭，“小烟好乖噢~”
  “不要随便给人起奇怪的名字！”一边大声的对小铃说着，洛炎一边拿出了手机拨起了号码。
  小铃继续摸着烟头的头顶，一边改口到，“小头好乖噢~”
  “真是够了……”洛炎翻着白眼懒得再去理那臭丫头，电话那头也很快的被接通了。
  “疯哥，又有什么好关照的了？”
  “皮条，把我上古神战帐号里的东西都卖了。”
  “全部？”皮条重复着确认。他是唯一有疯子帐号密码的人，所以很清楚他号里有多少东西。
  “嗯，全部！”
  电话那头沉呤了下，“全部的话有近十万了，疯子你很缺钱么？”
  “皮条！”
  “我以为我们已经算同伴了。”
  洛炎让他一句话噎的答不出话来。没错他说过想组队，皮条也说了要加入，而他并没拒绝，那么皮条这么问就不能算多管闲事。“我收了个人，要找地方让他住。”就算现在住在小铃家，吃喝穿也都要钱。
  “没问题，我先把钱打到你卡里。另外，已经有人出钱收元素了，五行元素6∶1，稀有元素10∶1。”皮条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跟疯子打交道这么多年，皮条很了解疯子的脾气，会追问一句也是为了确认彼此间的关系。既然确认完了，他也没必要再多问，有事的时候洛炎自然会找他。
  “嗯！”东西还没卖就先给钱，皮条这么做是头一次。虽然洛炎帐号里的都是抢手货不可能卖不掉，不过洛炎明白这是皮条的诚意。没有多说什么，洛炎应了声就挂了电话。
  洛炎挂电话的时候，小铃已经进一步变成了老妈子，一付很神气的样子安慰着烟头。说什么“虽然看上去很可怕，其实哥哥是个很体贴的人”之类的鬼都不信的话。就在洛炎很无语的想叫她闭嘴的时候，小铃却突然收声，神色专注的看着四周。
  “哥哥，有人来了。”肯定的语气就像亲眼看见般。
  但是洛炎却什么都没有感觉到。带着疑惑的看向九局和烟头，两个人也表示没有感觉到附近有进化者的共鸣。
  “风的感觉不对。”小铃喃喃的自语着，伸出的手就像在缕着别人看不见的丝，然后眼神停在了某个方向。
  不等洛炎开口问清楚，围墙外突然翻身跃进一个人影。在所有人都还没看清楚的时候，一个男人已经站在了几个人的面前。男人看上去快三十岁的样子，不是很高的身材却很结实。穿着一身跟刚刚几个男人类似的水色布衣，只是那身衣服像是风尘仆仆的赶了很久般沾满灰尘。然而最让洛炎在意的，是男人的眉间、从双眼之间一直到额头布满着一个夸张的黑色图腾。这让洛炎想起了那天在商场门口碰到的两个男人，虽然样子和颜色都不一样，但是洛炎隐隐的能感觉到，那都是代表着同一种含意，包括他们手指上莫名出现的图腾。
  男人的眼神在四个人的身上扫了一遍，然后突然双膝落地跪在了烟头的面前。“少爷，终于找到您了。”
  烟头被男人的动作吓一跳，虽然没有躲开，但是望着他的眼神却充满防备。
  感觉到烟头的防备，男人接着说到，“我叫莫苦，是先生让我回来照顾您的。”
  然而听了他的话，烟头的眼神却显得更加疑惑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