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呼唤

  那冰冷双目中的红色闪电一闪而过。
  凯斯的全身开始渗透出强烈的白光，宛如从天而降的圣光。无法匹敌的庞大光明圣力潮涌而出，夹杂着中子爆*的冲击波，卷起迷眼的烟尘，将耐达拉入这股毁灭性的爆炸威力中。
  克莱妮尔发出了嘶哑无声的呐喊，却阻止不了一切的发生。
  仿佛整个世界都在颤抖，九天之上的神祗丢下了代表惩罚的闪电，狠狠砸在耐达的身上，同时也带走了驱动凯斯的最后一丝动力。
  爆炸虽然猛烈，但波及的范围却仅仅只有十几米，看来爆炸系统设定的是定向收缩性的爆炸模式，但其火力密度却可将最坚硬的钢筋碾为细不可见的尘埃。
  “苍月哥哥……”
  爱丽丝从苍月被附身开始就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愣愣地看着那个已经没有原来灵魂的身体肆无忌惮地杀戮，让那曾经最温暖安全的怀抱充满了暴戾的杀气。
  然而，但看到苍月的身体与凯斯同归于尽——掀起烟雾遮掩住视线的时候。
  眼泪，终于还是止不住地滑落。
  “苍月哥哥……”
  这难道是最后一次对他的呼唤了吗？
  等等！浓密的烟雾渐渐散去，但是，仍有一个人影站立着？！
  站满灰尘的银色发丝，残破不堪与血肉混合在一起的深紫色贵族长袍，以及左手上那道紫水晶十字架的刻印，无一不证明眼前男子的身份。不过，他的灵魂呢？
  “哈哈哈……”
  猖狂而嚣张的笑声似乎揭晓了答案，爱丽丝一刹那间觉得自己的世界崩塌了。
  “哈哈哈，不愧是能将我囚困数十万年之久的人，这幅身体的强硬程度简直不亚于九头大黑暗龙的本体。真是要好好感谢苍月一番，给予了我这么好的一幅身体！那么，你——”面露凶色的耐达指着一处不断闪着蓝色电火花的怪异机械——竟然是凯斯？！但是只剩下露出机械零件、电路线板胸部以上部位，和半边脸完全破损的头颅，只有运用魔法科技制造的水晶眼球还闪烁着红色的光芒，“既然如此的执著于死亡，我成全你。”
  耐达扫去深深扎在身上的零碎铁片，带起一团喷涌而出的血雾——可见看见深可见骨的伤口汩汩淌血，但伤口随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如初，犹如新生的婴儿。
  慢步走到垂死之际的凯斯身旁，重新拿出雕刻古神圣文字的重型银枪，抵住已露出暗灰色金属的眉心，一字一句狠厉地问道：“我只想知道，是什么让你做出这种决定的？你明明可以不用一次又一次的站起来，面对我对你残酷的打击凌虐，你明明不用为那虚伪的宗教信仰，而用自爆这种极端性质与我同归于尽。我不相信你这种具有高智慧的机械生命体没有其他的想法。难道支配你行动的，真的只仅仅是命令吗？”
  转动了一下裸露在外的水晶眼球，依旧是宛如冰潭寒水一样毫无感情的眼神，此时却多了些什么东西，一些说不出道不明的东西。
  平板的机械合成音响起——
  “否定回答。”
  “那么，是什么？”
  “……”
  “希望——和平的希望……”
  “……”
  死寂般的沉默。
  随即想起了惊天动地的狂笑，看着面目因为笑容扭曲的耐达，凯斯平静地直视着他，只是那眼中的红光越来越弱。
  面对着那道严肃而冰冷的目光，耐达的笑声渐渐停止了。
  “和平的希望？呸！”耐达不屑地嘲讽道，“那种东西，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耐达的耐性似乎已经达到了极限，食指轻轻叩上了扳机，抵住控制着中枢主脑的神经指令系统——眉心的部位，嘴唇嚅动了一下，但是什么也没有说，然后，缓缓地摁下了扳机……
  “不！”
  一道尖锐的声音打破死亡的气息。
  爱丽丝颓然跪倒在地，晶莹的泪水在她白嫩如玉的脸颊上纵横交错，红肿的眼睛里似乎闪烁着某种强烈的感情——混着绝望与企盼，纠缠、挣扎，宛如是即将坠入深渊之人伸出的求救之手。
  “苍月哥哥，不要再杀人了好吗？爱丽丝不想看到苍月哥哥这种样子，我好怕……我映像中的苍月哥哥不是这个样子的……他温柔善良，他从来不会干这些无缘无故杀害别人的事情。所以，现在，你也别这样做，好吗？”
  爱丽丝溢满泪水的眼中尽是乞求之色。
  而苍月——准确的说是耐达掌控者的苍月的身体，似乎愣住了。接着，爆发出莫名其妙的狂笑，似乎喘不过气一般，仿佛遇见了天底下最好的事情，断断续续道：“噢……你们……你们这些人类……真是太好笑了。哦，准确地说，应该是愚蠢吧。亲爱的爱丽丝小姐，你看见我了吗？现在这幅身体的主人，不叫苍月，而是耐达，耐达，懂吗？所以，还是把你那一套善良的言论收起来吧，不要打扰我干正事。”
  耐达再次准备扣下扳机。
  突然爱丽丝纵身扑到他的身边，死死地抱住他的腿，嘶声力竭地哭嚎道：“求求你了，苍月哥哥！我知道你还在，我知道你还没有消失。快点醒来吧！苍月哥哥！求求你了，不要做坏事了……我不想看到这样的苍月哥哥，所以，求求你了，快醒过来吧……”
  最后爱丽丝的声音都嘶哑了，但仍死死抱着苍月的腿，拼命的摇晃着，尽管是那样的无力，却又那样的坚定。
  “该死的疯丫头！”耐达一脚踹开脚下的爱丽丝，将枪指着瘫倒在抽噎着的爱丽丝，“你那么想死吗？该死的，我先杀了你！”
  猛地与那金色无邪的瞳眸对视，竟然读出了其中无限的悲凉与绝望，满腔的痛楚宛如汪洋大海，在涌出、滑落的泪水中慢慢沉淀。
  嘴巴一张一翕，好像仍在呼唤某个名字——“苍月哥哥……”
  耐达一刹那间觉得神识有些恍惚。
  “不可能的！”
  耐达使劲了摇了摇头，似乎在说服自己。紧紧握住怀中那块万龙血盘之印，感受着那妖异红光中的暴戾与仇恨，狠狠地呼出一口气。
  “苍月的灵魂已经死了，我是这个身体的主人！”
  耐达的脸上又露出凶煞的表情，恶狠狠地看着楚楚可怜的爱丽丝，努力克制自己不去对视那双纯真无邪的金色双眸。
  “去死吧！”
  耐达疯狂地大叫着扣下了扳机，沉闷的爆响声在整个宽大空荡的房间内回响。
  ……
  喘着粗气，耐达抹去额上的汗水，看着自己的手——那双曾经属于苍月的手，有些迷惑。因为在刚才扣下扳机的瞬间，耐达瞬间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似乎不属于自己一样，那种感觉……
  抬起头——爱丽丝，竟然还活着！她含着泪水惊恐地看着自己，但是身上却没有任何受伤的痕迹，但自己确实是开了枪的啊！
  难不成……耐达的目光突然锁定了爱丽丝背后的墙壁，上面有一片焦黑的痕迹，灰尘一点点在空中消散。
  打偏了？
  这么近的距离，怎么可能会打偏？
  除非——刚才射击的时候，目标根本就没有瞄准爱丽丝？！
  “不准你伤害她。”
  一个截然不同的声音从耐达的嘴巴中冒出，仿佛是另一个人在说话一般。耐达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刚才自己明明没有说话啊？！
  “你要付出代价……”
  这是……苍月的声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