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万魔死地

  “……阿门。”
  坎贝尔用充满嘲讽的语气说出了神圣之语。
  就在坎贝尔面对众人、嘴角发出冷笑的瞬间，凯斯身旁另外一名士兵已经四散各处——就像坏掉的模特儿似的四肢遭到分解，肉块和内脏纷纷掉落在地，发出恶心的“啪啪”声。
  “！”
  眼看同僚在诡异的攻击下不明不白地死去，就算意志如钢铁般的强人，也会有恐惧。
  士兵都不约而同的后退了几步，平淡而冷静的眼神深处泛起了颤栗之色。
  亚丝的面孔也变得苍白，如此血腥的杀戮，让她感到恶心的感觉要从喉咙中涌出一般。
  苍月扶住她摇摇欲坠的娇柔身躯，投以与安慰的眼神。
  “‘死亡的恐惧，比死亡本身更为可厌’……啊，你别动，凯斯裁判员。人偶真是太无聊了。像恐惧这种高尚的感情，你应该没有吧？”
  坎贝尔似乎察觉了凯斯的细微动作，出声制止道。
  “机械人偶就算打坏了也没意思。恐惧、颤栗、悲哀——你看他们多可爱，你怎么不稍微学一学？”
  “不必……没时间。”
  凯斯凝视着横躺在地的遗体，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不过在依旧缺乏抑扬顿挫的声音底下，有某种隐约的动摇。
  “增援到达需三百秒。在这之前，必须先将你抹消——没时间了。”
  “……呵。”
  坎贝尔转过身来，眼里闪着愉快的光芒。然后一边整理两手的手套一边说道——
  “你说……要将我抹消是吧？”
  “肯定——”
  点头回答的凯斯瞳孔微微翕动着。视线从苍月、亚丝、身旁颤抖的士兵、以及横躺在地的凄惨尸体依次扫过，然后用平板的声音继续说道。
  “我要讲你歼灭——让你尸骨无存。”
  “有本事你就试试看。”
  第二战开始的相当唐突。
  坎贝尔扬起了手指。就在手指指向敌人的那一刹那，凯斯的身影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在上一秒钟他站立位置上所出现的尖锐裂痕。眼睛所看不见的“剑”追着往上跳跃的猎物身影，在天花板上再次划开了极深的一个凹洞，顿时大量的沙子就从中喷涌而出。
  “动作很快。不是你的能耐也只有这样吧？”
  坎贝尔的手指像蜘蛛一样蠕动。手指上下敲打着看不见的键盘，墙壁上的龟裂应声划开，宛如奇怪生物似的不断拓展着它的地盘。一边爬行一边急速往前，袭向了在墙面上奔走的凯斯下颚。
  “你完了，‘血手凯斯’。”
  “——慢了0.03秒。”
  凯斯低声说着，右手突然间凹折下去。
  说得正确些，应该是握住手枪的手腕往下弯折开来。从里面裸露出外形简单的大口径喷射管。
  喷射管——火焰发射器吐出温度高达数千度的镁离子火焰，描出一道美丽的圆弧。在蓝白相间的火轮之中，有几根像细头发丝的东西，在发出银色光芒后瞬间消失。
  “单分子导线——”
  睁大眼睛的亚丝低声惊呼道。
  “大破灭时代”前的失落科技——单分子导线是以碳c60分子多种结晶粒子为素材制作而成的最细、最强的碳纤维。这种导线除了有不耐热的弱点，就连钻石都能轻易切开，只要运用得当，便是所向无敌的兵器。
  ——作为当今科技发达程度最高的真人类帝国贵族，亚丝很清楚这一点，同样也了解制造出单分子导线的难度。
  “噢，居然切断了‘别西卜之剑’……好本事。不过你终究还只是个人偶。”
  坎贝尔薄薄的嘴唇咧成了新月形。
  凯斯的雷神咆哮m13指向了这个方向。枪口正确瞄准了他的眉间。
  不过m13的五一二超大型子弹还是无法贯穿他的“盾”。子弹倒弹回来，反而袭向了主人的额头……
  在嗤笑不已的坎贝尔面前，宛如野兽般的两挺机枪发出了咆哮。直径十三厘米的利牙从钢铁制的下颚飞射而出。
  “没有用，子弹打不到我的。”
  “命中。”
  两个人的话都很正确。
  子弹被“阿斯莫德（七宗罪中司“淫欲”的代表恶魔）之盾”——强力电磁场扭曲了角度，形成了一百八十度的回转。不过在返回的射程上并没有凯斯的影子。子弹从射击后马上趴下的凯斯头顶掠过，然后以浅浅的角度——射中了在他身后的坚硬黑石板墙，溅起飞射的碎屑和沙子。子弹变成了跳弹，这回弹中的是插在地面上死去士兵的卫士之剑。然而再度弹向的目标则是……
  “……！”
  坎贝尔摇晃着黑发往后倒退，凭空敲打的两手随着手套一起消失。只见他望着连一滴血也没流的切口说道——
  “天啊，你这个男人真是叫人难以置信。”
  坎贝尔与其说是茫然——还不如说是惊讶地摇了摇头。在射击之前，连弹跳所形成的反射都计算在内……
  “‘血手凯斯’的名号果然不是浪得虚名。就像我的‘魔术师’一样。”
  “那、那是什么……！？”
  “魔术师”的背后突然间咻地缩起来。不，不对，。并不是缩起来，而是从膝盖下的下方开始消失。
  “那么……再见了，我觉得这场游戏没有必要继续下去了。”
  坎贝尔的身躯被自己落在地面的影子一点一点吸入，不过声音还是一样平静。视线在面无表情的凯斯脸上来回梭巡——
  “可惜，你是一个好玩家。”
  “队长……不要**了！射击啊！”
  一旁的队员高声疾呼道。
  “……”
  不过凯斯却没有反应。他的身体缓缓向后退了一步，似乎有什么东西滑落在地。
  “凯、凯斯队长！”在沉重的响声中摔落地面的是凯斯的右手。望着跪倒在地、皮下循环剂不断喷洒的凯斯，队员们一个个都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已经将实体完全吞没的“魔术师”的影子，传来低低的笑声。
  “这下，就平手了……”
  坎贝尔消失了，他身后的苍月和凯斯也不见踪影。
  凯斯挣扎地站起来，跳到高高的石棺上，望着底部黑洞洞的楼梯口，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万魔死地……”
  凯斯用呆板的语调平静地说道。
  “果然是……这个地方。”
  苍月冷静地打量着四周——一个古怪的空间。
  犹如黑暗笼罩有些熹微星辰之光的宇宙，无边无际，仿佛置身于虚空之中。
  而这个空间中又有无数个大大小小的银色平台，凭空悬浮。
  一轮妖异的血月俯视着这个诡异的黑暗世界。
  苍月眼中翻涌着沧桑之色，记忆的闸门被打开，千年的诅咒将在此终结……或发生反噬。
  “我不会再逃避了……永远不会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