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枢机主教的少女心

  幽森黑暗的地下室，弥漫着陈旧的腐臭味和浓重的血腥味。
  但当法瑞丽看着眼前男子伟岸的身躯时，这些味道都转变为了怀念的香味，在法瑞丽的脑海里飘散。
  自己出卖了苍月。
  法瑞丽一直以来都无比愧疚，虽然那只是一次不得已而为之的，不过她认为，那将是一条他与她之间永恒无法填平的沟壑。
  所以，当她看到那转过身来时的温柔笑容时，眼泪就止不住地哗啦啦流下来。
  在被眼泪模糊的视线中，他的身影看起来若即若离，但即使这样，能感受到他的存在便是一种幸福。
  慢慢的，他走了过来。
  法瑞丽的心怦怦直跳，就算面对教廷的红衣主教也能淡然自若地应对的法瑞丽，在面对眼前这个带着淡淡微笑的男子时，完全方寸大乱，心海搅得波澜起伏。
  “苍月……”
  银色的长发遮住了她羞涩的脸庞，强硬的枢机主教此时看起来更像是一个邻家女孩，害羞地低沉呼唤道。
  “……对不起。”
  声音哽咽起来，使劲地着头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痛哭流涕的难堪表情，但一股力量硬是将下巴托了起来，只面对着那双渐渐转为淡蓝色的眸子——那如同冬日暖阳的眸子。
  温柔地拭去她眼角的泪水，小心翼翼地如同擦拭精致的玻璃器皿，无比疼惜地道：“不要哭了，看你眼睛都肿了……”
  ——没有责骂，没有怒斥、没有冷眼、没有无视。
  有的只是如琉璃般透明清澄的笑容，滋润了那颗干枯悲戚的心。
  “为什么？！”法瑞丽抽噎着，却发怒似的大声质问道，“为什么不骂我！？不打我！？我可置你的生死于不顾，将你彻彻底底出卖的人啊！为什么？！”
  她冲入了苍月的怀中，发泄似的捶打着苍月的胸口，似乎是想把苍月激怒，让他好好训斥殴打自己一顿才好。
  那坚实的胸膛让法瑞丽越发怀念往昔，可以恣意纵情地躺在这温暖的胸膛中，仰望夜空中的繁星，耳边听着古老的哼唱歌谣——那犹如水晶琉璃之梦的过去。
  “一切都会好的。放心吧，一切都会好的……”
  耳边传来如梦似幻的温柔声音，亦如无数个日月浮现那一幕幕画面，幼时的自己，是如何无忧无虑地在他的羽翼下幸福地生活。
  一路走过的时光，一起铭刻的足迹。
  如今，在虚伪光明下的黑暗中独自挣扎的自己，与曾经的身影渐行渐远，泪水沿着冷漠容颜滑落，压负在肩上重任却让自己无力挽回，只能无助地等待那撕破黑暗那一缕曙光。
  它，到来了。
  在苍月的怀中，法瑞丽确确实实地感受了曙光的温度，渐渐融化了心中的孤寂与悲哀。
  “对不起……”法瑞丽开始哽咽地解释道，“到后来我才知道，圣女绑架事件本来就是一场阴谋，一场……正对你的阴谋。”
  法瑞丽抬起了头，深深地凝视那淡蓝色的眸子。
  “恐怕是教廷的高层出现了叛徒，首先要除掉最大危险的你，才能确保抓住圣女的可行性。据我判断，计划陷害你的人并不是要取圣女的性命，而是要活捉圣女，至于目的，就不得而知了。”
  法瑞丽的声音蕴藏着深深的忧虑。
  果然。苍月回想起了在迦南卡伊库马副总督府里的保险箱中看到的那份机密文件——寻找拥有圣灵和魔厣两种特殊体制的少女。
  那么教廷圣女克莱妮尔肯定拥有圣灵体质，而那些企图谋害自己的人正是黑魔教团。而且，黑魔教团的团员中似乎有教廷的高层人士，这样局面将大大不利于自己。
  必须保护圣女！
  苍月暗下决心，这不仅为了自己的安危，也是为了那个拥有澄澈圣洁心灵的少女。
  “可是……”法瑞丽带着哭腔的声音将苍月的注意力吸引回来，“虽然我知道这其中有蹊跷，但仍然带着人马去埋伏了你。我……我竟然怀疑了你！这几年，这几年你的行动越来越让我猜不透了。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你再也不需要我了，要离我而去了！我不想要这样！我必须、必须做出什么……才能让你，留在我的身边……”
  法瑞丽艰难地说完，终于在令人怀念的环抱中放声哭泣。
  的确，这几年由于紫金亡灵的诅咒逐渐加深，苍月开始有意无意地疏远了法瑞丽，因为最后亡灵天灾降临的后果，不得不让苍月离开自己所珍视的人。拥有诅咒的自己，是没有权力去爱人和保护人的。
  可是，紫金亡灵体质已经解除了，不过，罪孽的记忆也随之被唤醒，苍月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勇气去爱人。
  感受着胸前泪水的温度，搂着柔弱地靠自己怀里的怀里，嗅着银色发丝中传来的缕缕幽香，苍月不禁有些迷惘了。
  “吱嘎”——地下室的门被缓缓地推开，法瑞丽有些慌忙地挣脱出苍月怀抱，用手擦拭红肿双眼旁残留的泪水。
  一个高瘦的身影出现在门前，黑裤白衣，带着古董级的单框眼镜，一幅老绅士的模样，正是管家阿尔。
  “法瑞丽主人，苍月大人，凯斯达人。”阿尔恭敬地一一问好，同时将一直拖着的一具尸体丢在地上。
  尸体黝黑的脸上穿着无数铜环，绑着黑色骷髅头的头巾，穿着一套深色的运动服，一幅痞子混混的模样，正是攻打地狱之歌总部的两名主事人之一的弟弟——苏。
  只不过他已经全然不复开始的嚣张模样，从他放大的瞳孔来看，即使是被改造的吸血鬼体质，仍被一幅老人模样的管家阿尔给解决掉了。
  “报告大人们，他是这次攻击事件的主导人之一，不过由于他抵抗的态度顽强并且恶劣，无法活捉，所以属下只能杀死他。另外，丧尸部队已经赶来的地狱之歌精英武装部队所消灭，教廷特使也已经安全转移。”
  “你做的很好。”
  法瑞丽的形象与刚才截然不同，枢机主教的强势形象已经成为一种本能的气质。
  看着阿尔的目光集中在苍月的胸口，法瑞丽也好奇地望去，只见一滩湿湿的印迹，在阿尔神秘的笑容下，法瑞丽霎时间羞红了脸，深深低下了头。
  苍月颇为无奈的笑了笑，转头望向管家阿尔，道：“能确认这次攻击事件是由何人而为吗？”
  “敌人颇为明目张胆，竟然在装备上刻下了组织的标志——黑魔教团。”
  又是黑魔教团！
  苍月淡然而平静的眼中终于出现了愠色。
  自己不够，还要杀了法瑞丽吗？
  黑魔教团果然是心狠手辣啊，不过心狠手辣可是要付出心狠手辣的代价！
  圣女克莱妮尔便是还以颜色的突破口。
  “走吧。”
  阿尔和凯斯走出了地下室，当苍月正要走出大门的时候，突然被一股力量给拉了回来，一个温热的身体紧紧贴自己的后背。
  “法瑞丽？”
  “答应我……永远不会离我而去。”
  “我发誓，我不会离你而去的，你可是我的妹妹啊！”
  “妹妹？”
  从背后抱着苍月宽大的背，死死抓着他衣角的法瑞丽，听到“妹妹”这个词，神情一震，突然陷入了颓然的迷茫中。
  能永远伴我身边，便已经是一种奢求了，我还在妄想些什么！法瑞丽竭力安慰自己。
  “嗯……哥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