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
白云垄罩。
光柱洒落。
白树林立。
白雪纷飞。
冷冽气息。
一切都是如此的洁白。
这一切,都一再地向他表明了一件事……
「一模一样呢……」
依偌偲一望和梦境里如出一辙的广阔景色,一脸苦笑了一下,吐出了的气息,在空气中化为了雾气。
不同的是,这里的温度,并不如梦里那般冷冽。
他仰天一望,又呼了一口气。
对这里外不一的景色,丝毫没有在他脸上,浮现一丝惊讶。
反倒是,有种像是早就知道了一样的感觉。
如此的令他感到十分的反感、悲催。
说到底,他只不过是……
银白树冠上的白色天际,伴随一片又一片飘落的雪花,映入了他淡翠绿色的眸中。
「若说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到时的我,又该怎么办呢?」
垂下了头,他伸出了手,任由一片雪花飘入掌心,化成了一滩水,他握起了手,微垂下了眸子,神情看来很是凄凉。
「……是啊,这世上,不可能会有一模一样的东西存在。」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依偌偲又一次微垂下了眸子,伤感一笑。
「那我……又是什么?」
迷茫一语,终是无人回应。
鏘啷……鏘啷……
起初的锁链声响,又响起了,一阵又一阵由远而近地传了过来。
随着声响越加清晰、响亮,仍毫不掩去清脆声响中的那一股沁冷的气息。
不同于先前充斥四周,依偌偲微敛起了伤感神情,朝逐渐朝他接近的声源望了过去。
没多久,在一片冰雾下,一道影子从雾中显现了出来。
「……」
望着眼前从雾中显现的巨大生物,依偌偲又仰头一望,没有开口。
一如梦中的姿态,神圣、庄严。
『你又来了。』
祂鸟瞰着下方的小生命,微张开口,一道富有磁性的嗓音,在依偌偲的脑中响起了。
对此,他一蹙眉,面色不悦。没有多少人能够接受自己的脑中有声音作响的。
「我不是你所想的那个人,也不是你所想的那个样子,所以……可别像在梦里那样,把我给杀掉了。」
隐约感受到了几不可察的杀意,他毫不退却,目光依然凝视着眼前生物的双眸,他一说此,伤感神态多了一丝冰冷,口吻听来更是有一种命令的意味。
『喔?那你来这里的用意又是如何?』
一听,祂饶有趣味地,微瞇起了眸子,嗓音听来不怎么友善。
『这里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
「只不过是路过而已。」
对于小生命挑衅似的回应,祂的眸子又危险地瞇起了一些,散发出的杀意也稍微浓厚了些许。
「呵,开玩笑的。」
见状,依偌偲微微勾起了唇角,敞开双臂,轻笑了一声。说到下一句时,一瞬面色冷峻,也不甘示弱,冰冷地回敬了回去。
「只是想来看看……到底是哪个傢伙,擅自连接别人的梦境,还随便把人杀掉的。」
『梦?啊……是那个小不点啊。』
似乎是忆起了不久前发生过的事,祂笑出了声来。随之,一大片薄雾从祂身上炸了开来,在四周瀰漫了开来。
下一刻,一阵冰冽冷风,从中撕裂了开来,出现的并不是方才那一头巨大的生物,而是一名一头雪白及肩随风起舞的细柔发丝,一身宛如祭司袍的袍服一同来回摇曳,少年俊美左脸蛋上印有某种淡银色图腾印,那一双微笑弯的淡金色眸子,凝视着眼前不知好歹的孩子,勾起了一抹俏皮又不屑的微笑。
「想说怎么会有一个不请自来,又猛戳别人伤疤的人出现,一不小心就把人给杀掉了,对不起啊。」
少年一挑眉,一脸不以为意地说了一句,口吻听来毫无歉意,反倒是像是在说「我只不过是把虫子清掉而已,你想怎样」的样子。
「……」
依偌偲对这突如其来的发展,依然维持表面上的镇定,他缓缓放下来的双手,稍微收紧了。
「小子,你叫什么?」
不理会他的小动作,少年如此一问。
依偌偲一听,一抿唇,不语片刻。他微别开了脸,视线挪向了一旁,随之察觉到了什么,不着痕跡地朝少年脚下瞥了一眼,只见一条细长不知另一头接向了何方的半透明两只脚镣、锁链。
可见,他之前听见的声音,就源自于这里。
「依偌偲.菲特。你呢……?你又叫什么?」
收回目光,依偌偲微抬下巴,微瞇起了眸子,一脸不悦且居高临下的态度,反问了一句。
这一态度,少年的表情也敛起了些许,即便感到一丝冒犯,仍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垠华。」
至于,他的身分……没必要说出口。
「明明长着同一张脸,性格却恶劣到不行。」
抬起了手,抓了一下微歪着头的头发,不悦地微瞇起了眸子,垠华在心中嘖了一声,毫不在意他人感受地表明了他的见解。
「你说什么……」
依偌偲一听,张大了眸子,瞧向了眼前的少年,神色凌然中多了一丝错愕,彷彿是触及了他的逆鳞,眼神看起来很是危险。
「我说了……你……」
垠华将倪向他方的视线,挪移回了对方的身上,猛然有些错愕地瞠大了眸子。
只见,依偌偲身上闪现了好几道淡银蓝色闪电,交加地发出了劈啪作响,上半张脸垄罩在一片阴影下,那一双眸子冷漠地瞪视着他。
好似要将他生吞活剥了一样。
「你再说一次。你刚刚说了什么?」
依偌偲沉下了声,重述了一次刚刚所说的话。
「……!」
垠华一惊,不明白为何这孩子给人的感觉一瞬间全变了。
「小子,你这是……呃,不是吧?」
一缕几不可察的淡银蓝的流光,如丝线般缠绕在依偌偲的身上流转着。然而,依偌偲却没有察觉到那一丝淡银蓝光彩,好似看不见它的存在一样。
祭祀……线?
「……怎么回事?」
为何这孩子身上,会有祭祀台的印记?
那不是……一部分神血持有者,才会有的记号?
难不成,他是……
「你……」
受到了极大的震撼,垠华一脸惊愕,薄唇微颤地,准备道出好几年前曾持有相同印记,有着令人无法忘却那一份柔和气息的人的名字。
「我不是那个人!我永远都不会是那个人!」
似乎是感受到了祂的想法、情绪波动,依偌偲面色丕变,又一改怒容,微垂首,垂于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状,在内心蓄积已久的不甘愿、悲催又无从发洩的愤怒,在这一刻,伴随着爆发的情绪,不甘心且近乎哭号地大吼了出来。
「所以,别把我当成是那个人的替身!」
依偌偲一吼,眸中泛起了一丝泪光,大口喘了好几口气,又一语。
「不要叫我……那个名字……我不是那个人……不是,永远……都不是!」
「……」
缓下了诧异的目光,那人走到了他的面前,依偌偲见状愣了一下,少年伸出了手,在对方瑟缩之际,抹去了他脸上的泪水。
「……!」
依偌偲惊愣了一下,反射性地拍开对方的手,并往后一退,摸了一下脸,感受到湿润的触感。
什么时候……?
将发疼的手收了回去,也这动作吸引了依偌偲的目光,只见那人微笑地将沾染泪水的手指,放到了唇前,舔了一口。
「……!」
见状,依偌偲不由得又往后退了一步。
一见他的反应,垠华恶作剧似的笑弯了眸子,唇角又上扬了几分。
而他的视线,也在那一刻,落在了那个孩子后方不远处,理当已经不存在的半透明身影上,他缓缓睁圆了双眸,一脸诧异,微惊一语。
「……依偲?」
只见那一抹身影,柔和一笑,微笑弯了银白眸子,做出了噤声的手势。随之,化为了诸多淡银白光点,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
这一见,垠华的脸色变得不太好看。
自那时起……
一切,都变了。